“你是什么身份都没关系,朕不在乎,只要你有这张脸就足够了。”苏浔突然上前捉住叶芃手臂。

“做什么?”叶芃警惕道。

“跟朕走。”

苏浔将她带到刑部大牢,皇帝亲自驾临,刑部的主事人卫冉亲自出来迎接,这是叶芃事隔多年后如此近距离见到卫冉,之前匆匆一瞥,没有细看,如今细细一看,方觉得卫冉苍老了许多,远超过他这个年纪该有的样貌,头发几乎没剩几根乌丝,皱纹也悄然跑上了他的脸,当年英俊的小伙子也老了,一板一眼得如同一位真正的官僚,她却十分怀念那个天天逗着子矜,将子矜气得跳脚的少年。

卫冉向皇帝行完礼后,亦动也不动盯着她,这张脸太容易让他想起当年那个人了。

苏浔并没有说什么,连他都会时时恍惚,更何况卫冉呢,他执意要封叶芃为妃,他就能预想到百官会如何言论,天下臣民会如何言论,可他是皇帝,既是皇帝,那就是天子独尊,任何人都不得违逆他。

牢房最里面的刑讯室里面,架在了一个身穿黑衣的男子,四肢锁上了铁链,他的面巾已被挑了去,些许披散下来的头发挡住了他的脸,加之牢狱黑暗,隐隐绰绰,看不清他的真实面容,但熟悉的感觉……仿佛像是某个故人。

三人的脚步在寂静昏暗监狱里回荡,一下下的,似带着某种预示,一声声临近真相的边缘,叶芃的心乱了起来,又有着欣喜、激动,这个人一定是她认识的。

当黑衣衣子抬起头来时,叶芃几欲落泪。

“昏君,有种你杀了我,否则我早晚取你狗命。”男人浓眉大眼,五官端正,不失为一位刚毅的成熟中年男子的模样,只是脸上有着两道深深的刀痕,让他看起来却是有些凶狠了。

“凌云至。”苏浔一字一句道,脸上没有任何震惊之色。

关宁军前锋大将凌云至,白登山一战,以少胜多,破釜沉舟,那一战奠定了苏浔在北方霸主的地位,继而才有逐鹿中原的基地所在,那战令他名扬天下,白城被围,粮尽弹绝之时,他割血喂食过苏浔,苏浔伤重不能行走时,他背着苏浔三天三夜,翻过崇山峻岭,几次险些摔下悬崖……

凌云至朝他吐口水:“昏君,你不得好死。”

他此生最后悔的就是为什么要救这个狼心狗肺之人,葬送那么多兄弟,还有他亲人的性命,苏浔这条命是用多少兄弟用命救来的,副帅夏沂为苏浔断臂,叶帅更是,更是为他付出了一切,不值得,通通都不值得。

他们以为的明君,到头来到底这个天下带来了什么,残暴不仁,大兴兵戈,贪官横行,官逼民反!

苏浔淡然地擦出喷在脸上的口水,“凌云至你大难不死,不好好找个地方躲起来,竟还敢撞到朕的手上来。”

“哼,我只恨我自己为什么没能杀了你,只要我一日不死,我就一定会找你报仇,为关宁军十万将士,为我凌家一百二十八条性命,苏浔,你满手血腥,枉为天子,你一定会有报应的。”

“朕承天所应,你们这群乱臣贼子胆敢谋逆造反,朕诛杀之,有何不可?”

“谋逆?造反?哈哈……”凌云至放声大笑起来,“我们若有谋反之心,何需等到你称帝,不用我们出手,多少次你都已命丧九泉了,我们需要造什么反,简直可笑,苏浔,你不用再为你的多疑猜忌找理由了,我只为叶帅叫屈,她那么爱你,你怀疑她,还杀了她。”

撕裂皮肉的声音回荡在窄小的空间里,显得尤其响亮和刺耳,皇帝脸色一变,狠狠地抽了他一鞭子,打在了完全没有衣服护着的脸上,火辣辣的鲜红色明显得刺眼。

“如果不是为了你们,阿蓁就不会死,是你们害死了她。”皇帝不解气地又甩几鞭。

凌云至硬是咬着牙,一句话都不坑。

叶芃几乎咬碎牙,可是她不能说,不能动,她甚至不能流露出一点点异样出来,凌云至……

皇帝突然将眼神扫了过来,见叶芃没有过来阻止,甚至没有一丝反应,不禁感到失望,他在期待些什么呢。

苏浔一把把叶芃拉了过来。

凌云至这时也看不到了叶芃,他不置可信地瞪大了眼睛,鞭打没能让他哼上一句,叶芃的出现让却这个宁折不屈的铁血硬汉红了眼睛,他的唇剧烈地抖动着,牙齿打颤,这一刻他似乎失云了言语的表达能力。

苏浔笑着去摸叶芃的脸,道:“上天又将她送回到朕的身边了,再没有能从朕的身边将她夺走。”

“你放开她,昏君,你放开她。”凌云至嘶声力竭地大喊,拼命往前扑来,扯得铁链叮当作响。

叶芃侧开脸,避开苏浔的手。

苏浔不以为意,却是开口说道:“如果你承认你是叶蓁,朕就将凌云至放了。”

叶芃的视线轻轻地从凌云至脸上掠过,声音平淡而冷漠:“我不认识什么凌云至,陛下这要求实在奇怪,叶芃只是叶芃。”

“哈哈……说的对,那你就当一辈子的叶芃,朕的宸妃。”苏浔强拉起叶芃,出门而去。

“昏君,苏浔,你放了她……”凌云至拼命地大吼大叫,铁链不停地甩动起来,却是坚如磐石,分毫未动。

“别喊了,人都走远了。”卫冉从容不迫地说道,眼皮子连抬都不抬,站在角落里,活像是个隐形人,不说话的压根不会让人注意到他。

凌云至看到卫冉怒气再增,破口大骂道:“卫冉你这个卑鄙小人,贪慕虚弱,恩将仇报,你们蛇鼠一窝,通通不得好死……”

卫冉掏掏耳朵,觉得实在聒噪得紧,随手捡起一张帕子就塞到凌云至嘴里,凌云至差点没被熏死,谁丢的臭袜子,多少年没洗了?

叶芃被带回了玉明宫,服侍她还是当初那个不甚起眼的小宫女,只是不同的是,外面多了重重的守护,将她当犯人一样地看着。

同时,辰王府也被重重包围了起来,虽然皇帝没有直接对萧寅做什么,却是让他完全失去了自由之身,一般质子只是不可以出京,他现在是连王府都踏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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