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蝉子”难以置信:“怎么可能?从前的卓嘉嫔妃无数,他怎可能宠幸塞主!”这是什么嗜好,如此光怪离奇?

转念一想“金蝉子”又说:“塞主脾气不好,曾为赌一时之气,与人恶斗,身受重伤,销声匿迹十七年。难道果真摇身一变,投卓嘉之所好,做了嘉王妃?”

寒浪微微一笑:“我不知卓嘉什么嗜好,只知卓嘉年轻之时,便与塞主交好,那时我还当塞主是男非女,没看出他二人端倪。及至十八年前卓嘉败北,前来桂国投靠,引荐之人就是塞主。陶然是女人,比我心细,发现二人神神秘秘。偷偷打探,这才发现,两人背地里居然亲如夫妻。从那时起,我便对塞主身份生疑。只是干系重大,我不愿轻易说出去。”

“金蝉子”闻言惊诧至极:“此事果然奇异,当真不可思议!只是我还有一事不明,我敬畏塞主是师尊,是尔唯命是从。可寒浪先生,你因何对她敬如上宾?”

寒浪连连摇头:“说来惭愧,枉我年过半百,纵横半生,却识人不淑,白白受人所用。早年塞主文才武略,智勇双全,深得陶然敬服,后来陶然能够入宫、得宠、立后,全靠塞主运筹帷幄,出谋划策。我甚至曾因此对塞主妒意大生,后又感激不尽。现在想来,确是她居心叵测,利用陶然,旨在控制桂地。说到底,陶然还是为她所害。我虽满心怀恨,却糊涂蒙了心,素来敬她文治武功。这十八年来,一直未能想明白。直到前日,发生一事,我才幡然醒悟。”

“金蝉子”急问:“究竟发生何事?震动了寒浪先生?”

寒浪的声音满满都是恨意和悔意:“我一直揣摩不透,卓星险恶,丞相、金协因何毫不生疑,反而待之亲厚?甚至甘冒奇险,十数年隐匿于相府。”

“金蝉子”若有所思:“不错,我也对此深深质疑。”

寒浪一脸恨意:“昨日我无意间听了些机密,才破解其中的奥秘。”

“金蝉子”大惊:“先生究竟听到什么?”

寒浪长叹一声:“这些时日,博赢越发逼得紧,相府终日激流暗涌。我私下没少寻思,早晚必将与博赢展开一场恶战,我更要趁乱手刃至仇。可是,卓星阴险,善用冰蛇之毒,每次大战,不论敌友,通盘全杀。于是,我一番权衡,昨日趁其不在,潜入他房中。哪料尚未寻到冰蛇解药,便听脚步声起。我惊急之下,藏在柜中。侧耳倾听,却是塞主、金协、卓星三人悄然而入。他们一番窃窃私语,可惜橱柜太过隔音,我实在听不清晰。

多亏塞主言辞激愤,说了一句话,声音虽然不大,却清楚至极:我才不管什么北鞑,什么南华!我想要的,便是我的长子金协,成就霸业,坐拥天下!

金协便道:母亲难道看不清?二弟非但全无助我称霸之心,反而对那博赢赤胆忠心。每每我替他斩妖除魔,他都力劝于我:大哥,多杀有害无益。保家卫国,一统华夏,泽被苍生,才是正道。

我便是听了金协叫了塞主一句母亲,才敢断定塞主果然是女人。

塞主沉吟片刻,便说:峰儿虽然心向博赢,不肯为我所用,却是我至亲至近,更是至情至性!无论如何,他不负我,我不负他!

金协却恨恨说道:母亲,有他挡道,咱们大计难成!如今时机大好,千载难逢,再不出手,必将失之交臂!

塞主坚持己见:你若有本事,就逼烽儿动手!兄弟同心,其利断金!倘若峰儿不肯,你就再多用心。

金协一声长叹:想让二弟回心转意?谈何容易?

塞主不以为然:“这些年来,无论你如何自作主张,惹出事端,峰儿都是舍命护你!你们万万不能同根相煎,骨肉相残!”

听到此处,“金蝉子”大惊,略一沉吟,醍醐灌顶:“原来丞相并无反意!今日之事,又是大师兄瞒着丞相一意孤行!”

寒浪长舒一口气:“蝉兄总算有所悟!蝉兄前思后想一回,丞相居官四十载,虽有塞主不断怂恿,虽有亲兄不断拆台,依然何等忠心赤胆?怎会谋反?可叹他一生鞠躬尽瘁,到头来死而后已!”

博赢听到此处,心下不由隐隐作痛:“这等要事,金峰因何不与我说?可怜他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这样的禽兽,岂能相留?”左思右想,心有所悟:“金峰袒护金协太过,我若知道实情,必杀金协。”

“金蝉子”一声苦笑:“不错,塞主所推,金协所为,哪一项不该株连九族?有母如此,有弟如斯,何其无奈!不过,我还是觉得古怪,乍一看,塞主与两位师兄,肤色、体态不甚相似!哦,细思量,他们眉眼、神态相像如斯,倒像是母子!只是两位师兄,虽是相貌相似,因何做人千差万别?倒是应了那句话,好人没好报,恶人乐逍遥!”

寒浪一声长叹:“所以我说,今日与卓星争执,实乃不智。俗话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依我之见,你我定要结盟,更要多生一双眼。且将深仇记心间,来日方长洗大冤。”

“金蝉子”深以为然,恨恨说道:“虽是如此,心底意难平!你们伏波剑法讲究波谲云诡,我们金塞刀法却崇尚勇者无敌,哪里能容忍这等险恶心机?”

寒浪忽然一声冷笑:“蝉兄,你这话可是错上加错!塞主是金塞刀法创始人,若论险恶心机,可是非她莫属!”

“金蝉子”以手扶心:“平心而论,塞主恩重如山,待我不薄,无论负谁,绝不能有负师尊。”

寒浪连连摇头:“蝉兄,你难道不曾疑心?溜溜一日,因何不见了丞相?丞相便是反对,这般紧要关头,怎能缺席?他兄弟二人,可是一个有勇,一个有谋,只有兄弟同心,才可能大获全胜!”

“金蝉子”细细一想,更是惊诧连连:“不错,适才我问过二师兄,大师兄去了何处,他都敷衍着说,丞相在宫中修理博砚。”

寒浪更是连连摇头:“蝉兄,事到如今,丞相恐怕凶多吉少!”

“金蝉子”惊骇至极:“不可能!他们是亲兄弟!她们是亲母子!怎能说杀就杀,眼睛都不眨一下!”

寒浪不以为意,一笑置之:“妙就妙在亲兄弟,才不会让人生疑!为了权欲,为了霸业,为了江山,金协、卓星已是六亲不认,还管什么母子之情、兄弟之义?”

“金蝉子”闻言满心焦虑:“且问,大师兄若连爱他护他的亲兄弟都容不下,如何能够容得下你我?既然如此,丞相若有三长两短,你我该当如何?”

寒浪也是兔死狐悲:“正是,我正为此事不尽忧虑。”

“金蝉子”思来想去,一脸沮丧:“我只当自己是个人上人,却做梦想不到,做了这么多年棋子,任人摆布!当真是空怀绝技,为人做嫁衣!今日之后,又当何去何从?”

寒浪一声感叹:“丞相宽厚,至仁至性金协狭隘,不能容人。事到如今,你我再不能给金协卖命,更要彼此照应,保住余生。”

一时间,两人各怀心腹事,嗟叹不已。

天玑不愿节外生枝,率众躲至幽暗角落,敛声屏气,大气不敢深喘,唯恐惊动了这两个失魂落魄者。怎奈开元、玉衡伤重,久藏之下,呼吸之声渐行渐重。

“金蝉子”、寒浪素来狡猾,听力极佳,立时明察。

黑暗之中,二贼对视,当即会意:“暗角必是藏着敌人。”无声的冷笑,挂上两人阴险的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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