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意思么?”
慕遮天捂着胸口,冷冷地看着神隐,“这么多年了,世上的所有都变了,就连灵心也再不是当年的灵心。可你还依旧守着那段残存的过往不肯忘却,你以为你不肯放过谁?!”
神隐的眼神刹那怔然痛楚,随即和煦笑道:“呵,你既问我,那我也问问你,为什么我先遇见她,我待她那般好,她却厌弃我,选择你?为什么她骂我是贱人,却和你双宿双栖?”
神隐的笑意越来越深,阳光普照的眼神下是毛骨悚然的阴翳黑暗,“你身上的恶哪里又比我少了?我做下的罪孽,每一桩每一件都等同于你。她的父母为我所杀也是为你而死,凌尘的家人,朱雀之死,哪一件你又脱得了干系?你当真以为自己清白多少?呵,我真好奇如果江渊知道这些还会不会坦然地接受你还是说她会如灵心抛弃我一样抛弃你?”
慕遮天没有因神隐的话有丝毫慌乱,冷漠嘲讽,针锋相对:“六百年多前的神隐早就消亡了,你不过是一股因仇恨而形成的怨念,连魂魄都没有的行尸,你又有何资格去爱恨?”
神隐没有反驳,“是啊,本宫是怨念,是仇恨,那你呢,你又是什么?
你只是慕千离的后人,西秦的摄政王慕遮天。夫妻反目,国仇家恨,这些你都不会懂,就算知道不过也是发生在旁人身上的旧事。所有的仇恨和绝望都由本宫来背负,而你只需在无尽沧海桑田中拾起所爱,与子同归。”
神隐淡笑深邃,目光凄凉:“与其说是你脱离了本宫,不若说是本宫摒弃你。爱是什么,本宫爱过了,也伤透了,便再也不需要了。丢弃时才发现,原来除了爱,恨也可以天长地久。至于你,到底是和灵心一样自私呢。不过灵心她至少也为本宫生了个儿子呢。”
儿子
慕遮天心头一揪。他记得当年灵心在王府院墙外守候时便已身孕在身,只是当时他满心怨恨,不曾开过院门半寸,到后来灵心因身体严重透支离开,他便再也没有记忆。
孩子之事,也是他和城儿前去灵门之时从守墓老妪那里得知的。可那孩子不是夭折了么?
慕遮天震惊之际,只见缓缓走出个白衣小童,模样和神隐一般无二,不过一个成熟一个稚嫩,就连右眼下方的一点泪痣都是一模一样。和神隐阳光和煦不同,白衣小童浑身死气沉沉的就像刚从坟墓里爬出来的死尸厉鬼。
“念儿。”
神隐轻柔的唤着,满目宠溺。
白衣小童乖巧地走到神隐身边,阴冷答道:“父王。”
神隐舐犊情深地轻抚着白衣小童的头颅,对慕遮天道:“你不认识他也对,毕竟本宫找到他时,你早已和本宫脱离了。他和你我一样都是不死之身。可惜的是他从母体中就中了灵门的诅咒,本宫再细心将养也终究过不了八岁,是以只得将他变成不死之身,可惜这身躯一直长不大,历经六百余年他还是这幅孩童模样。”
孩子,应该说那是神隐和灵心的孩子,这么多年一直活着么?
“念儿,我的孩子,把娘亲找回来好不好?”
“娘亲”白衣小童机械地唤着,阴郁的眼神荡开圈圈波澜。
“是啊,娘亲,生你的娘亲,会唱歌哄你睡觉的娘亲。你把娘亲找回来,我们一家人就再也不用分开了。”
“娘亲,我要娘亲。”
白衣小童喃喃念道,飞快就朝城外掠去。
慕遮天挥剑去拦。
不管白衣小童是不是当年的那个孩子,可是他的危险是毋庸置疑。他说什么也不能让他去城儿身边。
“这么大杀气还真是冷血。”
神隐挡在慕遮天面前,微笑凄凉道:“不管是谁都没有阻止孩子找母亲的权力。让念儿去吧,如你所说的这些事到如今是该有个了结。世事无常,也许最后死的会是本宫呢。让她来也正好质问质问,为何如此寡恩薄情,要你不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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