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语斌语气沉痛,“原本一代首领的继任只需用到一张纸,那么那沓纸还可用上百年。文老太爷那时就是为了那张纸而来,谁知他将纸取走后,书匣便失窃了。所以他取走的那张纸,如今便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
他说着瞥了我一眼,“那张纸如今就在你身上吧?”
我从文家离去时,老太爷交了一封空白的信给我,并且叮嘱我这虽是一封空白的信,却比世上的大部分信都重要。现在想来,这世上已经只剩这么一张纸,确实是重要无比。难怪胡小天、锦笛和季有节等人看见这张纸时,脸上会现出那种神情。
我想得有些失神,伸手入怀中将那封信取了出来拿在手上。林语斌看见这封信,脸上现出极其复杂的神色来,过了半晌才低声道:“你赶紧将信收起来,妥善保管好。”
我依言将信又放回了怀中,林语斌将两枚铁牌分开,分别交还给我和季明媚。我难得遇到一个人知道六艺会的秘密,又愿意告诉我,自然不肯放过他,一路上都在问他关于六艺会的事。
林语斌倒是与我之前遇到的所有人都不同,对我有问必答,不知道是否因为已被逐出六艺会,所以无须再保守什么秘密,还是其中另有缘故。我从他的口中方才得知,原来六艺会分为六部,六部便是以儒家六艺命名,分别是礼、乐、数、射、书、御。
其中礼部人数最少,其职能以判定正统继承为主,首领候选人需经礼部认定才能继任。文老太爷便是礼部首领,所以只有他有资格将我从树上“摘”下来
乐部以维持组织秩序为主,古音和古乐两兄弟便是乐部的
数部以谋划掌控时局为主,一向躲在幕后出谋划策,其首领姓锦,正是锦笛的父亲
射部以影响政权武力为主,所以历来射部的人大多在政府中任职,像卜鹰与他的父亲卜向空便是
书部则以把控舆论走向为主,所以历朝历代许多人都以印书著述为业。到了如今,许多人更是混迹在各种报刊杂志之中。季明媚出身的季家正是书部的负责人
最后一个是御部,职能以供应武器工具为主,由胡小天出身的胡家负责。
六部各持有一枚陨铁牌,其名下也各有产业与能量,只是没有集齐六枚铁牌形成印章,谁也无法调动。这些事季明媚想必早就知道了,却没有详细地告诉过我,所以直到此刻,我才对六艺会的整体有一个粗略的认识。
林家历代的职责便是守护那沓白纸,所以书匣失窃后,林家便被逐出了六艺会。林语斌说起这些时语气低沉,我们问起他为何草堂中会有一枚假冒的铁牌时,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是让我们带他去发现铁牌的地方瞧瞧。
我们一路跟着他回到林家,林管事想必去印书坊了并不在家,林语斌便带着我们直奔东林草堂。到了发现铁牌的那个位置后,林语斌便皱眉道:“此处的书我前几日刚整理过,并没有发现铁牌啊。”
“所以,这铁牌应该是幕后买书之人留下的。”我出声道,思忖了一下,又将有人想买通二夫人,并约定以此铁牌为记号的事说了。林语斌果然也诧异道:“既然这人自己能进入草堂,还要买通别人窃书作甚?”
其实这事有一个合理的解释,那就是确如袁好问所言,背后买书之人就是林语斌,目的正是为了杀袁初墨。那么这枚铁牌就是林语斌所有,出现在草堂里自然不稀奇。这也是我没敢在袁家将这枚铁牌拿出来的缘故,否则只怕袁好问更会一口咬定林语斌是凶手。
我将自己知道的事一一说给了林语斌得知,那只杀人的角兽确实是在保护草堂的藏书,而镇长在袁初墨窃书失手后,又接力将书偷出了草堂。
林语斌沉默了一下,忽然道:“你们知道,当时那书匣藏在何处吗?”
我和季明媚都摇了摇头。
林语斌竖起一根手指,指着梁上道:“那只角兽是中空的,中间正好能放下书匣。”
原来当初书匣就放在角兽中,所以,窃书之人其实是从角兽“身上”将书偷了去?
“当时林家报官后,正是镇长来搜捡有嫌疑的那几个人。”林语斌道,“当时镇长明明搜过了所有人都未发现书匣,现在想来正是镇长借搜查之名,接手将书匣带出了林家。”
这与袁初墨再入草堂窃书的方式如出一辙,所以“所以角兽杀人,其实是让二十年前的盗窃手法重演,报复这两人从自己身上夺走了书匣!”我想到这里,忍不住惊讶出声。
“正是如此!”我们并未告诉林语斌角兽的背后还有人,所以他神情有些古怪,“现在看来,就像是角兽查清了是谁偷走了书匣,然后活过来杀人一般。”
“可是角兽要报仇,却需要袁老先生再次进入草堂。而袁老先生是被人唆使才再次出现的,那这人会是谁呢,难道也是角兽自己?”我试探地问他道。
“当年深受这件事影响的人,除了我们兄弟之外,便是林管事。他因为此事而被逐出了林家,直到前不久才重新回来。”林语斌沉吟道,“这时机确实有些凑巧,袁好问那句质疑其实还算是有道理。”
当时确实是林管事将我们带往草堂,而我们在书肆中买的那本书,也是他负责的印书坊印制的,说起来他确实是最有嫌疑之人。可问题是他当时并未与我们一道上草堂,要如何杀死袁初墨呢?
“林管事被逐出林家这许多年,为何你忽然又准许他重回林家?”我问林语斌。
“呃,这个……”林语斌面色有些尴尬,轻咳了一声,说出来的话也有些含糊不清,“二位可能也知道了,我在西袁镇有一位,咳……有一位红颜知己,有些事不便叫家人去做,所以才让他重回林家……”
他居然是为了西袁镇的那个外室,才让林管事重回了林家。我和季明媚闻言也都有些尴尬。这说法倒也没毛病,他与外室的往来自然不便被人知道,而林管事重回林家必然对他感激,为他做这些私密的事正好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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