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求花的事不大,所以祁家的伙计便做主将他放进了内院,让他自行去采摘月季。卜鹰借这个机会查看了花圃,果然在月季下发现了零散的毒蝇伞,随后他想起祁夫人曾送过季明媚一盒胭脂,便回到了住店试这盒胭脂。
胭脂里自然掺了毒蝇伞的毒,他在嘴上涂了胭脂后,没多久就毒性发作陷入了迷离之中。而这时我们刚好回到住店目睹了这一幕,自然觉得诡异,还以为他是被人魇住了。这一切,若不是我们跟在卜鹰后面将之都瞧在了眼里,可以在此时提醒他,那么等卜鹰毒性散去后,很可能也会将所有的事遗忘。
卜鹰将事情说完后,我便沉思道:“既然是祁夫人将我们送入曹溪镇,那么她与当年死去的那对男女必然有关系,老严与褚掌柜的死,自然也与她脱不了干系。”
卜鹰点点头,忽然又道:“我今日向那些乞儿打听镇上情况,你们猜我得到了什么消息?”
“嗯?”我和季明媚都看向了他。
“胭脂镇上,没有丐捐。”卜鹰眨巴着眼睛笑道,“你们觉得奇怪吗?”
“这么兴隆的一个商镇,居然没有丐捐?”我也惊奇起来,情不自禁地学卜鹰摸了摸下巴,爱抚了一下那几根并不存在的胡子。
所谓丐捐,就是各地的乞丐在每年的固定时候,向当地的商家收取的一种费用。缴纳了丐捐的商家,便由乞儿们共同负责,不让人上门闹事。倘若有哪一家店铺不愿缴纳丐捐,每日里便会有乞丐上门,站在店铺门口不间断地唱莲花落。
因为店铺要开门做生意,如果每日里都有乞丐堵门,光顾的人见了自然会敬而远之,生意自然也就一落千丈。一般来说,每个开店的人都不愿去得罪这些乞儿,况且丐捐之数也不大,所以一般人都会给。
收受丐捐在各地都是有组织的,也就是民间传说的丐帮,头目叫作丐头,依靠丐捐置田地起宅院,与一般富户无二。丐捐虽有强收之嫌,但实际上各地却都对它无可奈何,因为它虽讨人厌却并不犯法。
即使有的店家叫来警察,将堵门唱莲花落的乞儿抓去了,也不过是关两天又放了出来,还顺带解决了他们几天的食宿,这些乞儿求之不得,等出来后少不得变本加厉去这家店铺门口献唱。
这本就是个无本的生意,所以每个城镇都免不了。可是胭脂镇这么兴盛的一个商镇,乞儿又多,居然没有人收丐捐,这太不合理了。此事就像胭脂镇凭空冒出来一般,未免有些诡异。
我和卜鹰对视了一眼,道:“官家对丐捐一事历来是束手无策,所以如果胭脂镇上无人收丐捐,那么只能说明一件事……”
“他们害怕祁掌柜等人,不敢上门收丐捐!”季明媚皱眉道,“可是这些乞儿本就是滚刀肉,除了生死之外什么都不放在心上,什么样的人能让他们害怕?”
“所以,胭脂镇的来历或许就在这上面。”卜鹰目光炯炯地看着我们,“收丐捐全是出于丐头的指使,胭脂镇无人收丐捐,这说明本镇的丐头不敢招惹祁家等人。既然这样,丐头就应该知道祁家等人的来历。”
“不错。”我也兴奋道,“那还等什么,只要查清了祁家等人的来历,或许就能弄清当时死去的那对男女的身份,也能弄清祁夫人与他们的关系。”
“我认为,祁夫人和那对死去的男女之间,很可能并无关系。”卜鹰忽然道。
“嗯?”我和季明媚眼里闪着疑问。
“祁夫人姓曹,曹溪镇的曹。如果我们之前推测的没错,祁掌柜等人当初杀人夺产,心中必定极为警惕,遇见姓曹的人一定会慎之又慎。既然祁掌柜后来娶了祁夫人,若是她与那对男女之间有关系,怎能躲得过他们的探查?”
“你说得也有道理,可若祁夫人与那对男女并无关系,为何要引导我们看到曹溪镇,同时老严与褚掌柜的死又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卜鹰答道,“走吧,我们先去会会胭脂镇的那位丐头。”
为今之计也只有先这样了,所以卜鹰清洗了一下脸面后便带我们出门去了。想必他白日里已经打听过了丐头的住所,所以出了住店后便朝那边直奔而去。丐头的住所在胭脂镇街后,是一处两进的院子,看着颇为宽敞。
镇上没有丐捐,所以丐头是仅凭乞儿们的供奉,便有了如此宽裕的住处,可想而知镇上生意有多兴隆,如果收丐捐的话可以收到多少。而从丐头能放弃如此诱人的厚利,又能反推出祁掌柜等人有何等大的威慑力,以至让丐头不敢轻举妄动。
我们在门上敲动门环时,过来开门的是一个帮佣。他听说我们要求见主人时,脸上忽然泛起一丝古怪,笑道:“进来吧。主人正在等你们。”
我和卜鹰闻言都有些警惕,卜鹰笑道:“贵主人知道我们要来?”
“白日里有一位警察在镇上打探了一些事,那些乞儿知道的有限,我家主人想着或许你们会找上门来详问,所以交代过了。”那帮佣答道,侧身让出一条路来,示意我们跟着他进去。
我和卜鹰、季明媚交换了一下眼神,心中都有些疑虑,这些丐头手眼通天,是否会忌惮一个单身的警察还未可知。他既然能在胭脂镇立足,说明与祁家等人有很深的关联,若是得知我们在查探对祁家等人不利的事,说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来。
不过既然已经到这里了,自然没有转身便走的道理。卜鹰哈哈一笑,一边走一边道:“早知你们如此配合,我就不用叫人去县里,让县上派援来了。”
他故意说得大声,意在让厅堂里的人听到。那帮佣不知是否听出了话外之音,只是微微一笑,一声不吭地为我们指路。奇怪的是,我们到了厅堂后却发现厅堂大门紧闭,我们都转头去看那帮佣,难不成这位丐头要隔着厅堂门与我们对话?
那帮佣仍是微微一笑,嘴里轻声道:“咦,门怎么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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