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凌音神态安然的看着惊诧的众人,她不顾所有人不可置信的眼神,径自走向殿台前,俯身跪下,双手交叠抵于额前,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跪拜礼,这是个很寻常的礼节,但对她而言已是放低了姿态。

“臣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臣?”莫止澈已从一瞬间的震惊之中回过神来,脸上却是笑了笑了:“呵呵,好一个臣?朕竟不知自己还有这么一个臣子!?”

莫凌音抬头,镇定道:“今日不是,怎知以后就不会?”

嘭!突然莫止澈将桌子拍得巨响:“以后?你竟还想称臣,莫非你觉得朕是个昏君,会让一个女子来扰乱朝政!宁诺呀,朕竟不知自己的女儿还有这么大的志向,入官?称臣?!朕怕你还想取代朕做个千古一代的女皇!?”

“皇上息怒。”

这话却是说的严重了,吓得大殿上的人扑腾着跪了一大片。

跪了许久,莫凌音双膝有些发麻,但明显帝王此时正在气头上,自然不敢乱动,只得强忍着身体的不舒服,再次行了个礼。

“皇上息怒,宁诺不敢,我知道自古以来没有女子入朝的先例,但是”她话音一转,精致的桃花眼认真的看着莫止澈,深黑的眼眸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韵味,坚定而执着。

“一切的不可能都是有人来打破的,所谓无先例只是存在于没有实行之前,总要有人去创造这个先例。自古以来,世俗就对女子有偏见,几乎所有人都觉得女子生来是男子的附属品,她们的作用不外乎生儿育女,相夫教子。世俗对女子的束缚近乎到了一种恐怖的地步,”女子无才便是德“,何谓才,男子之才是才,女子之才便是无徳吗?岂不太过可笑。”

莫凌音忍不住嗤笑一声,她轻轻摇摇头,揉了揉已经酸疼的腿,低头许久没了声音。

终于在众人以为她快睡着的时候,她才用一种缥缈的近乎无实质的声音问道:“你们知道大安之始祖是哪国吗?”

“弗”有一年老的大臣沉声道:“景义,又名弗国,千百年前大王弗塎创建了大安的第一个王朝,在他之后,王朝的建立才正式兴起直到形成现在这种多个王朝的大安。于是,后人就将景义改为弗国,以此来纪念国之始祖弗塎。”

“没错。”莫凌音抬头,表情严肃而认真:“但你们是否知道,弗国有一次将近灭国。”

众人豁然抬头,表情明显诧异。

却是不知。

莫凌音依然跪着,莫止澈没叫她起来她自然只能跪着,然而即便是跪着,她单薄的身躯依然挺得笔直,又带着一股属于女子的韧性,穿着男子青衫,宛如林间清竹,自带一股清雅坚韧。

一时之间竟叫人生出几分不可轻视之感。

“这个世界上,我尊敬过一个女子,却也替她悲哀。众人只知,君主弗塎创建弗国,却鲜有人知曾有一女子替弗塎守住了那万里河山。”

“弗国创建很早,虽说根基比它国要稳,但后起之秀自有谋略,乱世必有纷争,最终还是遭到了别国的进攻,连攻数城,兵临城下,国之将灭。然而,那时却是一位女子,卸下红妆,披上战甲,戴上银盔不顾一切的上场厮杀。”

“战场上,累累白骨砌成山,终是红颜成枯骨。”

“弗国胜了,用了四年胜了,但那位女将军却在最后快胜利的那一刻终于与大地同穴。直到最后那一刻,才被人知道,这是个女子,被所有人都瞧不起的女子,但她却拯救了一个王朝。”

“红颜枯骨,过眼云烟,到现在,所有人都记得弗国君主,又有谁记得那位女英雄。只是因为她是女子,即便开始还被人尊敬,铭记,但久了,便再也不值一提,难道就因为她是女子,她所做的一切就要被抹杀吗?那这样的国家存在还有什么意义?还有,你们敢说这样的女子比起那些胆小如鼠,只知道拿着国家俸禄却不干实事的人比起来不是个真正的英雄吗?”

看着沉默的众人,莫凌音突然轻笑:“自古多少巾帼,依然不能改变你们传统的思想,不说其他,就当下而言,南疆女王不也是女子,但她依然能治理出一个太平盛世,难道她就不是你们所认为的女子吗?成见太深,用偏见看待女子,这就是你们的才智,是非?”

“可是,女子终究是女子,优柔寡断,妇人之仁能干成什么大事?要我说,就该在家好好待着。”

“就是,南疆是女尊国,能一样吗?其它国,哪有女子跑到朝堂上指手画脚的,不让别人看了笑话。”

“说不好,还会让别人觉得咱们云若连妇人都管不住,都被一些女子骑到头上来了。”

“没错”

听着那些大臣们你一言我一语,莫凌音的表情渐渐淡下来了,眸色在不断加深,黑得如两抹幽谭,不经意间吸走人的魂魄。

果然,是自己太着急了吗?这些古人对女子的成见早已根深蒂固了,这样单纯的劝说根本行不通。

“大家,静一静”一道温和清润的声音响起,很轻却极有力量,瞬间吵闹的大殿安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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