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祥镇春花楼
那人间的妓院,单灵夕也曾扮作过公子哥儿模样,背着叶云深偷偷逛过几次。因她长相俊秀俏丽,吸引了一大群庸脂俗粉,反而被黑手揩了几次油,吃亏得紧,以后便再也没去过了。
十八地宫的妓院如何,这一次她还真是借了上神盏虚的光,终于有幸见到一回。那灯火通明的大堂中央方正戏台上,没有彩蝶般翩翩起舞、眼底藏春的环肥燕瘦,也没有怀抱琵琶、咿咿呀呀唱小曲儿的杏衫美人。只有怒目相视、手足相残的同胞骨肉挥舞着雳剑尖刀浴血拼杀。满室的血腥气味和杀戮场景,却是诡异至极,渗人得紧。
春花楼内,人很多。被倒吊在阁楼栏杆上的、捆绑在大堂朱红梁柱上的、已经身首异处躺在冷冰冰的软垫台阶上的,有不下三十之众。果真如盏虚所言,一双双、一对对,好不热闹。只是,所有被缚的人皆如失了魂魄的布偶般,眼睛直勾勾的望着场中的一切,却面容呆滞,无法言语,诡异得紧。
戏台下,观景最好的地方摆放了一张雕花红木八仙桌,黑衣华发的幽冥之主着一袭墨色祥云纹软缎锦袍,腰间束着暗红色衿带,面容仍旧隐在透着阴森气的蚩尤面具之下,他双目微闭,一手撑着侧颊,银色的发倾泻而下垂坠在胸前,有些似睡非睡的慵懒优雅,却浑身散发出凌厉而诡谲的气势。在他身后,貌美的婢子端正伺立一旁,一双妙目紧紧盯着摆放在八仙桌正中央已然走到尽头的燃香,唇角勾出似笑非笑的弧度。
“主上,第四炷香尽了!”蔺雪恭敬一揖,轻声禀报。
幽冥之主仍闲适地闭目养神,暗哑低沉的嗓音在嘈杂的兵刃碰撞声中突兀响起,却比戏台上的厮杀更加教人胆战心惊:“你看着办吧”
戏台上,身高八尺的壮汉一身血污,双目已在疯狂屠戮中染上了骇人的猩色,只见他纵身一跃,势大力沉地一个斜劈,手起刀落之间生生砍下了毫无还击之力的对手虚弱格挡的右臂。在血肉横飞间,男人癫狂一笑:“我赢了,是我赢了……哈哈,落日追魂魂镜归我了!”
“大哥!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秀气的青年浑身颤抖地跪在冰冷的戏台上,断臂处血花四溅。此时,他一张脸苍白无血色,满面痛楚地质问着同胞骨肉:“你竟然为了一面镜子屠杀亲兄弟,你不怕遭天下人唾骂吗?”
栾方狰狞着面目,仰天狂啸一声:“亲兄弟又怎样?”他伸出舌头,神情古怪地舔舐着刀刃上的血:“蠢材!胜者为王败者寇的道理,难道母亲没有教过你们?”
栾平心中悲怆,回头看一眼早已躺在血泊中,咽气多时的栾家老三,这一趟地宫之行,真正是损兵折将、骨肉相残、得不偿失。他眼中不禁滴下一行清泪:“在你眼里,我们又算什么?”
一脸冰冷的男人满脸不耐,恶声恶气问他:“你是要自己动手,还是我送你上路?”
青年见他无情丑陋的嘴脸,终究凉了心。他嘲讽地低喃一句:“愿来世不复相见!”而后,生无可恋的闭上了双眼,虚弱的举起伤痕累累的左手,摊开掌心,带着心灰意冷的凄凉决意,往自己的天灵盖狠狠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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