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两个大案子,都没有查出原委,这个县令在百姓心中好不容易树立起来的形象轰然倒塌,舆论一边倒得咒骂县令无能。希仁坐在廊前,看了眼刚从墙头扔进来的菜梆子,深深叹了口气。奶娘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希仁,这不怪你。等日子久了,大家忘了就没事了。”

希仁点了点头。这个时候除了做缩头乌龟,少出门唤起人们对这件事的记忆,还能怎么着?没大案子的时候,天天想着有案子,这一连发生两个都没有头绪。

相比较百姓对他的失望,希仁对自己更加的失望。

禹城城主辛叹夫原是个地地道道地禹城贫穷农夫,因为救了某只灵狐许了个当大官的愿望,次年就受了京城来的封令,当了这禹城的城主,任职以来没有什么功劳,平日里就喜欢收集些金子铺在地上,享受那步步生金的奢侈满足感。

建昌县令希仁递交上来的折子被堆放在书房并没有受到重视,直到这日辛叹夫正在金砖屋擦拭着地面上一点点茶水污渍,被家臣慌慌张张地打断了,“城主城主,出事了。”

“何事?”

家臣拉着辛叹夫去了书房,指着桌上七八份卷宗,“建昌县,博阳县接连发生了人命案子,都是查不到凶手的无头案,这破案率太低了。亏得我看了卷宗,没有直接就送往京城司法衙门去。”

“没有凶手,就是自杀的案子呀,算什么大事?”

“朝廷已经对咱们禹城没有政绩有所不满了,如今接连出现这种案子不能草率行事啊。”

“那怎么办?我又不懂查案”辛叹夫一想到自己若是丢了官,那一屋子的黄金或有闪失就心痛不已。

上报就是办事不力,详查又查不出来,两人一合计,扣下了相关的卷宗。辛叹夫心里害怕,思来想去编了个有妖作祟,把这事另写了个折子送往安城超然宫国师处。

话说这盗尸走尸的事情到博阳县麓湖镇才算停了,麓湖镇东紧靠着一座大山,名苍云山,苍云山再往东是汪洋大海。山海之间低平之地,坐落着一处渔村,名云台村。

云台村临海靠山,虽然闭塞些,但是村人自给自足靠水靠山生活,也是安居乐业,正如常言知足常乐。

村东有一个儒艮庙,供奉着海上鲛人儒艮,有传言海中鲛人儒艮是奉了青鸾国主的命令守护海上,有传言儒艮是青鸾国国鸟鸾收服的妖怪,鸾让其保护海上渔民。渔村里关于海上儒艮的神话很多,多是其救助海上遇难者的,是以村民出海常来庙中祭拜。在云台村,这儒艮庙的香火比国师玄云的庙还要兴盛些。村人嫁娶生葬一类大事都会来两座庙里拜一拜。

不过如今这云台村,空有数百房舍,却人烟罕见。之前发生几件诡异的事,村中凡是有些本事的,都搬离了这里,到其他地方生活了。只余下些年迈孤老的人,或羸弱的寡妇幼儿,不愿离开故土的,仍守着自家祖宅在此生活。

村子虽然空了,好在地上仍然种菜得菜种瓜得瓜,海边每日潮起潮落沙滩上仍有无数海螺海贝的,留下的人仍能养活自己。

村子没落了,儒艮庙的香火自然也随之没落了。无人再来祭拜,也无人清理院子里的杂草,庙堂里的浮灰。庙门上的牌匾日日夜夜在海风的吹拂下晃悠,随时要掉下来的样子,也无人前来修理,或许根本就没人发现这件事情。

一天夜里,电闪雷鸣,海风阵阵,树影攒动,一身血衣拂过山上的杂石,拂过地面枯黄的荒草,缓缓前行,来到儒艮庙前。人首缓缓抬起,看了看门楣上的牌面,嗓子里发出嘶哑地声音,齐郎。

一道闪电亮起,照亮了这人的模样,一身破烂的草枯色麻布衣服满是血迹和一路拖拉粘带的泥土和杂草叶子,赤着的粗大脚上满是伤痕隐隐见骨,双手更是苍白泛着死气垂在两侧,脸上灰白带着黑斑,眼睛无神呆滞,嘴唇干裂的不成样子,头发凌乱,发髻垂在脑后面。

齐郎

只听他嗓子里又发出轻微的声音。门楣上拉着牌匾的杆子终于经受不住风的侵袭而断裂,随即牌匾落下,砸在了这人身上。满是尘土的地上,激起一地灰尘与草叶。身形还算高大的男人挣扎着,带动牌匾动了几下,就没了动静,空气中散发着臭味,竟不似刚死去。一只野鼠嗅着鼻子从墙角爬了出来,正要靠近牌匾被一声惊雷吓走,随后瓢泼大雨倾盆而下,冲刷了一路血迹,浑浊的泥水汇成小溪奔流入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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