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浓浓的,微弱的月光在云里躲来躲去,像在回避什么,就是不肯将自己整个的露出来,只是遭了山路上奔跑的孩子,哭哭啼啼着,跌跌撞撞着,一撇一拐地朝着远离青库岭的方向。

爷爷的锄头在半空中停顿了,他在吓唬眼前的弱小,他知道她的无助,他以为她是无能的。谁也撼动不了他强大的家庭地位,这似乎是起源于雄性的本能,又或者是源自家族的特性。

不管他身后的女人在说什么,他都不能允许有人轻视她,他把这种言语视为对他的极不尊重。冤枉了又能怎样,保护我的女人才是最重要的。

此时的许云头脑是空白的,她本身就是一张薄如稀云的纸,她的人生几乎还没有开始,她又怎么去理解那半空中差点就要砸下来的,差点就要使她解脱的锄头!

她不知道要奔向何方,哪里都不是她的家,她也不知道要回哪里去。夜色浓浓的,晚风吹动哗啦啦的树木,像一个个幽灵般的,在路上看着她,又随着她的奔跑,一个个往后退去。

深夜了,月亮终于大大方方的挂上去了,兰草集的三轮大客车在村口停着,正正方方的黑窟窿深不见底,阴森森的,仔细瞅去,好像有人在里面坐着,点点光亮晃动着,突然一只猫跳出来,滑溜的身子呲一下消失了。

许云心里一咯噔,被吓着了,头皮跟着发凉。

夜半三更的,三轮车的司机都已经窝在被窝里了吧。

许云爬上后车厢,猫着腰嗵嗵嗵地往车厢深处走去,找了个还算舒适的位置坐下,冰凉的铁板隔的屁股发麻。

一双被泪水洗刷过的通亮的眼睛在车厢里,警觉地张望着,思索着,迷茫着,后又叹息着在微弱的困意中睡去。

……

远处几棵白杨树笔直的挺立着,几只乌鸦在空中起起落落,呱呱呱的叫声传到还魂街上行走的人耳朵里,这是不吉利的,清晨还未踏出门的瞎子坐在屋里,很嫌弃的“呸”了一口,可乌鸦还是自顾自的叫的欢快。

许云掏出钥匙,进屋“砰”地关了门,在沙发坐下,冰凉的心情就像许久未梳理的头发,乱糟糟的,也只好任其乱着,不然能怎么样呢。

“咚咚咚”的敲门声响起,许云还未定下神,奇怪的问道:

“谁?”

“云儿,是你回来了啊?”阿公在门外。

许云赶紧开门,见到阿公,又赶紧转身往屋里走。

“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阿公跟着走进来,又问:

“吃早饭了吗?”

“你怎么知道我回来了?”许云站在桌前,假装收拾桌面,没有回头看阿公。

“你开门的声音我那边都听到了啊!”

“哦。”许云随手抓了个东西,胡乱摆弄着,只想着阿公早些走。

“怎么了?”阿公走进许云侧面,歪了下身子,感觉不对。

“没怎么。”许云别过脸,坐回沙发,头发凌乱的披在半边脸上,刚好遮住了红肿的眼睛。

“跟你爷爷吵架了?”阿公挨着桌边,目不转睛的盯着许云。

“……我不读书了。”许云咬牙说出几个字,泪水又迅速灌满了眼眶。

“怎么了?你爷爷说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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