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话如同火上浇油,车厢里更加喧哗,场面一度非常混乱。
有的说她自私,“自己的东西不上心还要连累别人。”有的指责小偷实在太可恶,“抓住了可不能轻饶。”更多的人是抱怨时间太晚,等会儿真去了警局,可要怎么回家。
首当其冲的是坐在最前排,一个抱着婴儿的母亲,她听说要把车开到警局立马跳脚不干,本来安静的孩子也哭闹起来。
“师傅你能不能把我们母子先放下去,大家都看见了,孩子要睡觉,现在已经困得不行,我们可以自己打车回去,不介意让这位姑娘过来搜身,反正我没偷!”
后边那个穿蓝色羽绒服的平头男挨个儿道歉,背着她偷偷用手在自己头上比划,意思大家都懂,脑袋有问题!
我从一开始就发觉她精神不正常!
平头男又马不停蹄的去跟司机耳语几句,具体是什么只有他俩知道。司机的样子我只在上车那会儿瞥了几眼,实在没留下多少印象,但是从声音上推测,岁数应该不小。
他歪着耳朵听那男生说完,用很大的声音答复他:“真的不去?”
这句话好像说给我们听似的。
平头男生微笑点头示意:“等会儿我们私下再仔细找找,说不定没丢,总之别给大家添麻烦。”
当然也有个别意见不同的,这时候有几个人的印象我格外深刻。
有一个戴眼镜的长发中年女人,她坐在我旁边靠窗的座位上。
她很有主见,在整个事件中扮演着类似意见领袖的角色,不仅安慰着那个让我们避而远之的受害人,而且还规劝有意见的那些人稍安勿躁:“耽误不了你们多少时间。”
她力排众议,建议直接打110让警车出警,公交车和警车建立联系后可以通报及时位置,这样也可以有效缩短时间。
正是她的坚持,才坚定了司机大叔中途不停车不开门的决心。
第二个是车厢后方一个干痩干瘦的小伙子,穿着黑衣戴着黑帽,事发前他正站在受害人的右手边,耳朵上始终塞着耳机,他让人起疑的地方在于太淡定,周围乱成这个熊样,他仍泰然自若,平静的有点不正常。
还有个矮矮的中年胖子,也是我最怀疑的。皮肤白白嫩嫩,鼻子下面两撮小胡子,笑面虎的表情,单论样子就猥猥琐琐,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他本来站在受害人的斜后方,后来我的注意力被受害人神经质的表现和那个意见领袖所吸引,等再分出神儿来,猛然发现他跟磁石似的,又贴在受害人身侧。
当然也少不了看热闹不嫌事儿多的,前排座位上的大妈就来劲儿的不得了,踮着脚望向我这边,恨不得整个人贴到车顶来个上帝视角:“哎呀,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事儿,实在太新奇了。”
虽然司机大叔当着我们大家的面拨打了110,但那受害人仍旧疯疯癫癫的乱窜,催促司机师傅开快点,倒是可怜那个特别关心她的平头男,寸步不离的跟在她身后,简直操碎了心。
局面就这样僵着,忽听前方有人提议,声音不算很大,但是阴沉沙哑穿透力极强:“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我觉得司机可以试着关灯,给扒手个机会,让他自己把手机丢到地上,只要找到手机这个事儿权且也就算过去了,等会儿警察赶到,任何人都别再追究,这样大家也能安心各自回家。”
不能说这是个馊主意,但直觉它源于心虚。我循声望去顿时头皮发麻,发声之人竟也是黑衣黑帽,我想指给夏雨看,然而她却朝我嘿嘿的笑,显然也是注意到了。
车厢里再次闹哄哄,大家七嘴八舌的争论这个建议的可行性,最后在那个带着孩子的母亲鼓动下,着急回家的人最终占据主导地位,司机师傅迫于无奈只能选择关灯。
几乎在关灯的瞬间,所有人不约而同的都闭上了嘴。车厢里再次陷入死寂,黑暗把恐惧无限放大,夏雨猛地抓住了我的手。
这算不算因祸得福?我暗爽,谁能想到我们第一次牵手是置身于如此的境地。
大约过了三十秒左右,两盏小黄灯又重新亮起,我们握着的手也随之分开。夏雨干咳两声没敢看我,我也当做什么事儿都没发生。
可是心里笑惨了。
不过也没笑多久,可能不到0.5秒,因为眼前的景象着实令人震惊。
疯癫的受害人竟晕倒在笑面虎似的胖子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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