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做梦了。
诺亚。
起床了。
老人看着少年垂着头,浑身汗水,满脸血与眼泪的可怜模样,不知是善意还是无趣,他叹了口气说:“看不到任何异常,算了,跪下吧,我会给你个痛快。”
“跪下?”
诺亚的话像是从精神最深处迸发出来的,“去你吗的。”
魔术师愤怒起来,他按住诺亚的头,要把他按到在地,但惊异的发现这家伙的身体竟然又涌生出了难以预测的力量,他的身体坚硬如钢铁,老人根本无法撼动。
“跪下!”魔术师怒道。
诺亚冷不丁抬手,往老魔术师的脖子抓去,他十指火辣辣的剧痛,但并不影响。
魔术师震惊之下,迅速聚精会神,在脖子处打开了一个微型的第四螺旋可拥有的魔术领域,用来保护自己。
只要诺亚的手指接触到他的脖子,就会陷入魔术制造出的幻觉。
诺亚掐住了他的脖子。
眼前世界变化。
空旷。
死寂。
脚下漫延着墨绿色的液体,液体中冒出无数条湿漉漉的触须,那些触须像是穿刺公的长矛,挂起一颗颗头颅。有父亲的头颅,有母亲的头颅,还有卡瑞达女士的头颅,那些散出黑气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他,要将他吞没。
“滚开。”
他说。
世界雾气般散去。
他双手发力,扭动!
老魔术师发出一声艰难痛苦的喘息,他满眼震动,想要拨开诺亚的手,这时候他看上去真像普通的迟暮老人——
咔嚓。
诺亚简单扭碎了老魔术师的脖子。
他软绵绵栽倒在地,还有一口气,死死注视着诺亚,仿佛看到了众人传说的海外恶魔。
诺亚往他的脑袋挥拳。
一拳。
“你……该死……的,你……”
两拳。
“我……放过我……我可以给……”
三拳。
……
没必要再去数了,他仅仅是把所有憎恨倾泻出来罢了,直到拳下血肉横流,他才站起身,摇摇晃晃推开牢房的铁门。
手掌盖住胖乎乎女人的眼睛,往下抚过。
她衣中落出一块面包,最好吃的那种。
诺亚埋在她冰冷的身体上,痛哭起来。
哭声穿过了密不透风的地下室,漂浮在城堡中。
一会儿两名侍卫就拿着枪往地下室踏阶而下,但两声枪响后,只剩下少年抱着一具尸体拾级而上。他走出房子,走到庭院中,抬头看,东妮娅.温莎正在窗口看着他,脸上混合着复杂的情绪,但诺亚没有再转身回到房子,抱着尸体徐步离开。
东妮娅懒得再管地下室中老魔术师的死因,对管家说:“跟着他,如果他还停留在红炉镇要做些什么,就当众杀了他。顺便,告诉高文尔,那个蠢货镇长该立刻去传递他的信息,不要与这个少年,或那个少女再做纠缠。”
管家很奇怪是什么信息,但他不会多问。
在管家匆匆走出大门后,东妮娅枯老的手指夹着一张小纸卷,将其展开。
“这个王国如果是一个屋子,那屋子梁柱已然支撑不住,将要倾塌,王城募兵,外乡人来国,皆因此事。”
她低声读着,“我在海边得到这个信息,确认真假后,便开始寻找桥梁。这座桥梁需要有相应的觉悟,能帮助我引渡这座倾塌的房屋,连通到外面的世界……”
城堡中。
高文尔放下卷宗的一页,举杯仿佛接着话说:“而我,将成为王国的英雄,使所有人背叛他们的国王,供奉我,直至时机成熟。只是,这一切绝不能为人所知,詹森控制吉娜,吉娜控制那个人,我控制斯图亚特与诺亚,这样就好了。”
“我想,一个人活着,便是要跨越过去的,我曾跨越了我的哥哥,跨越了我的家族,而此时,我将跨越这个王国。”
他自语,“而我和詹森要做的,是让驴子们醒过来,让他们知道,王国并非王国,世界并非世界。”
“国王,我的国王陛下,您欺骗了我们,原来,世界外没有恶魔,我们……才是恶魔。”
街道没有阳光。
冷冷发白。
诺亚抱着卡瑞达的尸体,径自来到不远的郊外,卡瑞达女士曾和他说起,如果哪天死掉就埋在这里,春日鸟雀盘旋,秋日金黄遍野,活着难得平静,死了就落个平静。
他将尸体埋入土地。
红炉镇没有树碑文之类的习惯,哪儿来回哪儿去,干净又洒脱。
诺亚抹了抹眼睛,在胸前双手作十字,站立了十分钟,然后说:“回家了,女士。”
“有机会,我会去告诉你的儿子,并且用生命保护他,放心好了。我……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你就像我的母亲,我很难过,也很悔恨,我很想和你交换位置……但我知道你厌恶我这样说,所以……我走了。”
他低着头离开。
走进沃伦铁匠的铺子,老头一脸惊疑,看诺亚的样子,满身血污,手指残缺,腿腹都有弹孔,但没有多说什么。
诺亚洗了个澡,换了衣服,伤口沾到水痛得发抖,但他不太在乎了。
诺亚似乎知道路上背后的目光,他写了封信,让沃伦大师转交给吉娜或斯图亚特,安东也行,但不能在他喝醉后。
戴上一副手套,他离开沃伦的铺子,挥了挥手当作道别,来时至去时,一字不提发生了什么。
走过红炉镇的路口。
诺亚摸出一幅地图,是从死掉的老魔术师身上摸出来的,也许是他自己的准备,也许是高文尔或东妮娅的转交,怎样都好,无所谓了。地图是红炉镇方圆百里内的小图,比较详细,有个用红色做出的显眼标记。
他没有带什么,累了休息,渴了喝河水吃雪,饿了吞野草打野物。
四天后。
诺亚到达了目的地。
他打开地图确认。
红色标记下写了个名字作为备注。
詹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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