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扬本已立誓再不见白沐半眼,但是谁又会彻底死心,只怕是愈加期待。荣扬安慰自己,这都是为了徐兄,他要找的也不是白沐,而是那位白衣仙人。他试图说服自己,但是想来想去,却把自己给逗笑了。这些解释,也不知是解释给谁,自己哄自己玩当真是不像自己。
看吧,又是如此,一提到白沐,他的思绪就像当初他还是一条小蛇一般,幼稚得不行。仿佛除了想白沐,再无其他的思考能力。
不过,这份欢喜却是真的,他要见到白沐了。
荣扬化为人形,脚下的步子有些重,仿佛迈出一步都需要很大的勇气。就在前面了,那棵海棠树,不知白沐有没有换地方,要是换地方了可就白跑一趟了。
不见花,先飘香。荣扬是蛇,分辨气味的能力与人不同,但是却更为灵敏。海棠花气味本淡,但是却非没有。在荣扬的认知里,海棠花香意义重大,所以更能感受到那种旧土的感觉。
荣扬脚步加快,他有点迫不及待。转过一处弯,荣扬看到了那棵海棠树,树上花朵艳而不俗,有些已经开放,有些却还是花骨朵。风吹就有花瓣飘落到地上。树干又粗了许多,长出很多枝丫。不,这些都不是重点,白沐,他还在。
他还是如当初那样,仿佛是自己跨越了时间重新见到了当初的他。但是不是,他还是他,但是我却再也不是我了。
白沐察觉有人靠近,睁开眼睛就看到一个黑衣男子站在树下抬头望着自己,他流下眼泪,但是却笑得很安心。他开口说:“猫,你好吗?”
白沐伸个懒腰,有花瓣落在他头上,他似是没有察觉只是盯着白沐看。他目光炽热,仿佛干涸之人见到了绿洲,让人受不住。
“你回来了。”白沐知道他是谁。百年过去,他没有变,还是那个令人心烦的蛇。白沐心绪没有变化,这百年来,没有那蛇,他清净了许多,也并没有觉得心里缺了什么。只是有点不适应罢了,只是不适应。
“你一点儿都没变。”荣扬低下头,看着地上他的影子,他有些觉得累。
原本我只是一条冷血的蛇,但是唯独那颗心滚烫得吓人。我将它给你,你说你不想要,我便觉得冷血的是你。但是其实不是这样,是我有了不该有的东西,给了不该给的人。你永远是你,既不冷血,也不需要炽热。
我用了快千年的时间,想要看清楚你的眼中到底是一种怎样的情愫,但是到最后我才发现,我只不过在里面看到了落魄的自己。你的眼中有我,也有万里山河,但是也可以没有我,更可以没有万里山河。你眼底映照出的,只不过是世界万物。并不是只有我。
我不知道我还在奢求些什么,也许只是你再多看我两眼。
“白沐,山下有人说看到了你。”荣扬不悲不喜,只是静静的想和白沐说话。
“哦,那日我去买了些酒。”白沐跳下树,变成了人形。他走到一海棠树下,挖出了两壶酒,分了一壶给荣扬。
“只是,买回来后只有我一个人,就不想喝了。”白沐倚身坐在树下,宛如一幅画。
初次见他他就是这样,白衣温润,还把他误认成了仙人。倾泻如墨的发丝光可鉴人。
荣扬想和他坐在一起,但是自己早已满身淤泥,碰不得他,会糟践了他。荣扬只是在远处看着他,这样就够了。
“不知明日你可否带酒上来。”白沐一壶饮尽,恋恋不舍的抱着那酒壶。
“好,我日日来,你可会觉得烦。”荣扬又在蹬鼻子上脸。
“只要有酒就好。”白沐就这样倚着树睡了。
荣扬还是看着他,就好似要把他这几百年没看够的都看回来。明日,还能见他,这莫非是在梦里?
荣扬掐了自己一下,疼,是现实,不是梦,还是说,他早已入梦。
荣扬把酒带走,他回了自己的木棚,把酒藏起来。他明天还要去见他,与他同饮,与他谈话。这样,不就是一辈子吗?原来他没有骗自己,他要的就是这么简单。
荣扬日日带酒去见白沐,白沐话不多,几乎喝了酒就睡。但是这对于荣扬来说,已经足够了。这一生已经足够精彩的了。
醉梦至月白,沐露才敢埋。
白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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