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夫并未注意到二人短暂的眼神交流,他正随手翻着会议桌上的厚厚一沓报纸。他不太看得懂俄语,只大略地知道那么几个短句,随意地翻看每张报纸的头版标题。
忽然一张夹在报纸之间的褐米色信纸飘出来落在地上,克里夫俯身准备捡起来将它归回原位。
原本站在旁边的赫尔伯特神情不可察觉地突然一滞,立即在克里夫手指碰到信纸前弯腰捡起了它。克里夫略一扬眉,见赫尔伯特脸上转瞬露出微笑,并解释道:“是寄给沙皇的信件,有关沙皇俄国的重要行政规划,请见谅。”
克里夫隐隐觉得他表情的瞬间变化有些蹊跷,但他知道自己向来不善于通过他人神色揣测他们内心的感情,认为这或许只是自己的错觉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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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十二点。
阿芙蕾披上斗篷,全身出了姣好的面容,几乎完全隐入黑夜之中。克里夫同样穿着黑衣,金绿色双瞳像野兽般泛着微光。
参与这次偷袭的士兵有一百余人,其中四十人被派去擒获将领,另外六十余人作为后备在悬崖下待命,随时准备加入进攻。
克里夫和阿芙蕾紧跟在行进的军队旁在大雾里穿行,行列中的士兵步伐一致,他们沉重的盔甲随着脚步声整齐地发出响声。不同于身旁一语不发埋头前行的士兵们和一直保持缄默的赫尔伯特,二人言谈不断,语气十分轻松,仿佛这不过是一次愉快的郊游。
一个与阿芙蕾之间隔了七八人的士兵斜眼望着他们,语气愤恨不平地低声对伙伴道:“两个该死的术士……我就不信他们真的能帮我们赢得这次战斗!”
“可不是吗,就凭我们这几个人去铲除对方营地?这两个骗子知道奥斯曼的军队有多厉害吗?明明是想逼着我们送死!”
“将军是被魔鬼蒙蔽了双眼才会相信这些骗人的伎俩!”
他们说话声音不算大,只有周围人才能听清他们愤懑的轻声抱怨。
实际上士兵们对于阿芙蕾和克里夫十分不满。他们不相信这两个术士的能力,数十场战斗令他们切身地明白奥斯曼帝国的军队是如何身经百战训练有素,绝不是轻易就能被打败的对手。就在前几日,他们方才被敌军挫败,战况惨烈,尸横遍野。
而且在他们到来前罗曼诺夫将军一直采取防守的策略,他们也得以不必战斗。虽然这样无异于守在原地等死,但他们死前至少能吃上一口热罐头——这才是最重要的原因。
这群士兵中的大部分人在来到巴尔干半岛前都曾怀有建立功勋的慷慨胸襟,可当他们经受了第一场血腥的战斗、第一次见到人的脑浆和肠道在空中泼洒的场景,那些热血沸腾就全部消失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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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走到悬崖下,阿芙蕾终于看清了那断壁的全貌。高达百英尺,上半部分隐藏在浓雾里,左右倒不是十分宽广。崖壁垂直地从天上一落而下,像被一把刀笔直锋利地切下来似的。岩壁光滑齐整,偶尔突出几块松散的碎石,上面有细小的密集孔洞。
这高耸入云的悬崖对于人类而言确实是不可逾越的天险,但在魔女来说,不过是一个咒术就可以解决的问题。
阿芙蕾两掌相击,作为先锋的四十人感到眼前一片模糊,耳边风声大作,转眼间他们已被送至悬崖之上,脚下是先前站立的那片空地,上面的人变成了豆粒大小。
赫尔伯特在前锋的队列里,他望着白雾弥漫的荒原,不长的青草在风的吹拂下晃动,被厚密云层和雾气遮挡的月光时隐时现。
那几个先前怀疑阿芙蕾的士兵又惊又惧,唯恐女巫对他们怀恨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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