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毅未明说他们的身份,孟长君见微知著,大约知晓他们以前是大景将士,受人诬害。
朝廷法不容你,霍玉携领一队将士遭到残忍追杀,一路逃命至此,唯有在山间躲避活命。而庄毅被朝廷捉住,以罪奴身份押入冀阳塔。
孟长君听后一阵唏嘘,庄毅是员中大将,不然霍玉不会亲自冒险救他出来。他出现后,小兵乖乖听命,很有威望。
“魏老三是在齐华山一带盘踞多年的土匪,专截官商不义之财。他行动迅速,又会利用地势隐蔽,一般是十拿九稳,官兵头痛但奈何不得他。在乱世中,算是个英雄,众人纷纷投奔于他,这几年壮大起来,山间建了‘魏马寨’。”庄毅叹气。
“我们的确有收服魏老三之心,可惜他们人数众多,魏老三老巢又极为隐蔽,实属不易。”
“魏老三的确有他过人本事,如果有了他,我们尚可与朝廷抗上一抗,不至于慌忙躲避。”孟长君思量道。
众人听他俩一言一语,章远耐不住性子,喊道:“别墨迹,你说你有啥想法吧。”
“魏老三这些年靠的,是对地势熟稔于心。不过地头蛇亦有活动的时候,不然他寨子的人得饿死。我们就来个引蛇出洞、打草惊蛇。”孟长君不急不慢,莞尔而笑,“我们这样......”
二日,孟长君找隐蔽处洗净身子,换了身干净衣服,把麻子妆画好。一早清清爽爽站在众人面前,徐寅仔细一瞧,打趣道:“小娘子可惜有麻子,不然是个真真的美人。”
“丑女人比脏女人好。”孟长君笑。
章远轻哼,对她打击报复的话不予理会,看她倒是有几分顺眼了。
霍玉对庄毅吩咐着什么,余光看着孟长君的笑靥,他们对话一字不落听在耳朵里。一面部署严谨,一心二用,分毫不乱。
用过早饭,也就是大饼就水,一行人往深山中走去。
他们大本营在齐华山内腹中,期间跨过陡崖石壁,灌木草丛,在山间弯弯绕绕,最后停在一巨石前。霍玉上前用手有规律的敲几下巨石,片刻巨石有移动的迹象,竟露出个石洞来。
石洞狭小,一次只能过一人。庄毅和章远上前开路,孟长君紧跟其后,洞内窄小,她看前面章远虎背熊腰的身躯别扭的挤在窄缝中,忍俊不禁哈哈大笑起来。洞内湿滑,这一笑站不稳,一屁股坐下,立马传来锥心之痛。
她痛的指甲快掐到两旁石缝中去了,一抬头,竟是霍玉在她身后,正低眼看着她。众人一瞧,瞬间哄笑起来。
孟长君咬牙,输人不输阵,扒着石壁便想起身,谁知用劲过猛,一脑袋撞到霍玉怀里去了。
霍玉纹丝不动,不推开也不躲,两人僵持着。一股清冽的男性味道传来,孟长君何时有过这等耻辱,红着脸站稳身子,若无其事道:“你们这儿欢迎人方式有点特别。”
众人笑得更欢。
走上十几步,仿佛若有光,后豁然开朗。他们身处在个巨大的石洞中,石洞顶开了豁口,形成天然光源;从洞顶泻下一道小型瀑布,底下做了水车传送水源。有几处木桩,几个练兵草人,还有十几把佩刀。右边是草席,环境简陋但算个落脚处。总之明明堂堂摆明着,他们是个穷人。
这便是三十六人安家的大本营,孟长君自己还孤苦飘零,哪儿都比冀阳塔好。
“我们这营子够隐蔽吧。”徐寅向她眨眨眼。
孟长君点头:“嗯,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有点凿壁偷光、卧薪尝胆的意思。”
夸他们顺带夸自己,总之众将士们对她印象还是不错的,将她当机灵的小妹妹看待。
突然营中来个女人,不管长相如何,大老爷们儿都异常兴奋。有向她展示绝技的,有向她展示石刻技术的,异彩纷呈,好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最后看着她,开始思乡,当中有媳妇、有相好的不在少数,大家相对无言。
徐寅点上油灯,神神秘秘带着孟长君往洞里走。走到一处停下,将油灯塞到她手中,笑得邪魅:“自己看。”
孟长君半信半疑抬起油灯,往墙上一照:崇山峻岭,大山大河,尽揽其中。石壁上竟是黔州的地势图,刻画的是栩栩如生。
“这可是我们的宝贝。”徐寅得意洋洋。
“谁有如此大本领?”此人没有过硬真本事,做不到刻石三分。
“我们将军。”徐寅道。
孟长君浮现那张矜贵的脸,问:“霍玉?”
“将军看似没有庄毅章远之辈强壮,功夫可是实打实的扎实。我入军稍晚,但只要提起将军和庄毅章远那两个刺头对武,军中没有一人不津津乐道的。他年纪轻轻统领三军靠的是真本事,庄章两人佩服的五体投地,到现在,未能有人让将军使出全力。”
徐寅声音渐渐低沉,似可惜霍玉这等人才壮志未酬。
“涂穷反遭俗眼白,世上未有如公贫啊。”徐寅感叹。
统领三军?......孟长君仿佛看见一个受人拥戴的将军就此陨落,将士愤怒,百姓不忿。
“乱说什么?”
霍玉不知何时站到两人身后,孟长君转身,昏暗的灯光照的他比平时柔和几许,眼睛幽深叫人胆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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