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和我们从墨暖口中听到的春子不一样，当我真正看到她的时候，才知道春子除了墨暖，永远不会和其他人打成一片。她的心扉只对墨暖敞开，面对别人，却筑起了一道坚不可摧的高墙。春子对于我们非常客气是那种日本人式的礼貌。本人也非常敏感而孤僻，带着一种日本人的过分自省。而当时的墨暖正好弥补了春子的所有短板，或许正是因为这样，两人才能够灵魂彼此契合，合二为一。
耿扬祖听到这里，不禁觉得故事已经逐渐朝着他希望的方向发展了。于是，他若无其事地问了一句：“所以，恕我冒昧地问一下，你们觉得墨暖和春子是那种关系吗？”
“当然不是。”小凤躺在耿扬祖怀里，抬起自己雪白纤细的手摆了摆，接着说道，“我们也曾经这样怀疑过，但一直到大四，她们两人也没有做过什么出格的事。虽然表面上看起来确实超越了一般的闺蜜关系，但据我们所知，她们两人始终没有过过分亲昵的行为或者想法。”
“想法这种东西，恐怕不大容易看出来的吧？”耿扬祖觉得小凤在故弄玄虚。
然而小凤依旧坚持自己的判断，“虽然一时看不出来，但将近四年的时间，足以让你把同寝室的人看个八九不离十了……”小风说到这里，从耿扬祖精瘦而有些骨感的怀里坐了起来，拿过床头的烟盒抽出一根苏烟。耿扬祖见状，随手拿起床头的打火机给她点上。
小风熟练地吐了个烟圈。
白色的眼圈逐渐上升，变淡，最终在屋顶消失，犹如一个充满悬念而又令人绝望的句号……
耿扬祖的目光依旧停留在屋顶，或许他已经看到了墨暖和春子的故事，就要画上了句号了。
抽完一根烟，耿扬祖只需要两分钟，小凤却用了将近十分钟。她将烟屁股丢进了床头的裸男形的烟灰缸里，随后做了几次深呼吸，这才再次倒在耿扬祖的怀中，继续讲墨暖的故事。
大四那年，春子死了。正如那些有着纯粹艺术理想和狂热追求的诗人和艺术家一样，春子选择了极端而凄凉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跳楼，二十五层。一个美好而孤独的女孩，就这样在月夜坠落，就像流星一样，就像凋零的樱花一样……身体化为了破碎的花瓣。
那一年，春子和墨暖都二十一岁。和我们这些为生活奔忙，对未来满怀憧憬的俗人不同，春子对于这个世界最后的憧憬和希望，只有墨暖。墨暖，从某种意义上说，是春子的永恒之国，是她的精神支柱。然而，当有人要将墨暖从她生命中夺走的时候，春子的精神世界便彻底崩溃了。关于这一点，就和当初顾城得知谢烨要弃他而去，和她的新男友远走高飞时，心中受到的重创是一样的。
“难道，是因为墨暖有了男朋友？”耿扬祖问。
小凤点头。
“如果她们之间不是那种关系，春子完全没有必要那么做吧？”耿扬祖表示不解。
小凤陷入沉思，这一次是一段三分钟的沉默。期间，耿扬祖没有再说话，只是耐心等待小凤沉思之后得出的结果。三分钟之后，小凤再度拿起了床头柜上的烟盒，动作娴熟地捏住一根烟。然后她刚抽出一半，又把烟塞了回去。
“当时的我们都是这么想的，觉得春子太不爱惜自己的生命了。然而，研究心理学这么久之后，我现在完全理解了春子的选择。”小凤苦笑着顿了顿，接着说，“当时她别无选择，唯有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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