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感觉不到手上冰雪的冷时,一件披风带着山间的清寒盖在了她的身上。

有一个阴影将她笼罩在了里面。

将哭声慢慢收敛,扶嬴察觉到来的人是谁,所以并不想自己狼狈不堪的一面被人看见。

来人蹲了下来,没有出声,似乎并没有打算劝慰她不要难过的意思。

就只是静静地蹲在她的面前,过了很久,才迟疑地将双手张开把她轻轻地虚抱住,动作笨拙而僵硬,

扶嬴像是个突然得到大人安慰的孩子,委屈又一下子涌上来,眼泪就跟着止不住地流。

泪水打湿姚棠肩上的衣裳,他却无动于衷,除了面上的一丝凝重,再也看不出什么别的情绪。

有很多时候,姚棠都觉得其实他自己和扶嬴两个人很像。

无论是父母血亲全部惨死,孑然一身却支持起整个家族,还是对待治国安民的理念上。

他们之间,都有太多的相似之处。

当初在树林里的一番漫谈,天下在他二人的眼里呈现出了海清河晏民心归一的光明之势。

他本以为扶嬴会是自己统一天下的一个最有力的助益,各取所需,平淡如水。

但当他发现,在面对杀手围追堵截,生死一线时自己完全失去了理智,做不到丢下她一个人顾全大局。

甚至已经做好了和她一起赴死的决心。

这个时候,他就知道,大事不妙了。

就好像是心里突然出现了裂缝,原本的东西在不断流失,而新的东西又填补了进来。

天下之法,执行不怠,本是他奉为人生信条的事情,也没有面前这个悲伤痛哭的人更令他动容。

为一人负了天下,这种想法实在可怕。

可就是那么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他心里,丝毫没有给他选择的余地。

不过姚棠知道,扶嬴的心里还有一个人,一个几乎挥之不去的人。

但是这对他来说并不算是阻碍,因为他曾经也为了可以复血海深仇卧薪尝胆多年。

他有很多耐心和恒心,只是缺少一个机会。

他可以等扶嬴彻底把那个人忘记的一天,等到她准备好接受自己。

就像他在司马曜面前所说的,无论多久,他都可以等。

扶嬴哭了很久,从暮色四合到灯火初上。

哭到几乎把这辈子的眼泪都在这一次流干了,才恢复如常。

因为扶嬴的马在摔倒时扭伤了腿,已经没有办法再驮人,所以她就只能和姚棠同乘一匹。

姚棠把马赶得很慢,好像是故意给她时间,让她可以整理一下心情。

夜色深寒,只有他们两人一马走在街上,两个人都始终没有说话。

快到桓府的时候,扶嬴示意他停下来,两个人翻身下了马。

扶嬴摘下身上的披风还给他,神色淡漠。

“多谢”

她哭地嗓子都哑了,声音浓浓的。

姚棠垂目看了眼她递过来的披风,迟疑了一会。

“天冷,你穿着吧。”

扶嬴摇摇头,坚持要把衣服还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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