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妩的眼眶陡然一红,复驱散这心酸的感觉,冷冷的说道:“夫人贤良淑德,一定会把他当成自己的孩子来看待,我有什么不放心的?”
“你就没有半分不舍?”白语鹤道。
“我能有什么不舍?”陆妩道。
“姑且先将孩儿生下来吧,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你……别再做傻事了,就当是为了孩子。”白语鹤摇头道。
“生下孩子,我就走。”陆妩道。
白语鹤森冷的笑了笑:“要走就走吧,我也不是非要留你。”
白语鹤摔门而出,陆妩听那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发觉白丞相平时的风姿此时竟然荡然无存,不知道他到底是为了何事如此失态,仔细想想,恐怕是她驳了他的面子,内心恼怒吧……堂堂丞相被一个女人拒绝,从任何一个角度来讲都有生气的理由。
小珮死了,她的忠诚性再也无从考究,那份单据的真实性也随之石沉大海,陆芜之死,成了一个永远的谜团。
失了这个最亲近的人,她在这个世界就要寸步难行了,免不了生出许多风波,让人烦不胜烦。
陆妩心中焦躁,突然心生一念,想到之前遇到不清楚的事情一直以失忆作为借口,不如她就彻底失忆了吧,这样能免去许多麻烦,不让人怀疑,想到这里,陆妩的心里涌现了许许多多个计划,最后敲定了一个,马上开始布署起来。
三日后的夜晚,小淑服侍陆妩用过晚餐,出门煮安胎药去了,掐着时间安胎药就要煮好,陆妩将事先准备好的固本培元汤喝下,贴身穿好,悄悄来到荷塘畔,荷塘静谧如一潭死水,月色再透亮也照不尽它的颜色。
陆妩长在南方,从小会水,所以她不害怕,但是陆芜长在深闺,根本不可能会水,可以给人制造一种假象。
她将一块帕子放在袖口中,做了热身运动,翻阅白玉石护栏,又将一支银簪扔在地上,俯身轻轻跃进荷塘,接触到冰冷湖水的一刹她那浑身抖了一个激灵,体温迅速被吸走,她的身体开始冷的像一个冰柱,荷塘很深,湖底遍布了细小卵石,陆妩害怕伤到孩子小心翼翼避免挣扎,在贴近水面的地方缓缓沉浮,月色透过残荷照亮池底光景,根茎交错之间,卵石波光粼粼,鲜红帕子如一缕孤烟朝水面升起。
危险感向她袭来,陆妩突然想着就这样死去也甚好,可是又使劲打消这个念头,为了白语鹤去死,她太看不起自己了吧。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她肺中剩余的空气越来越少,窒息的压迫感朝她袭去,水面突然猛的震动,落水声响起,一袭白衣出现在眼前。
是他,陆妩闭上了眼睛,生怕有一天濒死之际看见的还是这张梦魇般的面孔,她被白语鹤紧紧的抓住,往岸边移去。
“阿芜!”
白语鹤将陆妩平放在地上,小钏与小淑为陆妩擦拭水渍,陆妩呛出污水,装作痛苦的模样。
白语鹤叹气道,“若你真的执意不愿为妾,我也不会勉强你,惟愿你一世长乐。”
陆妩胸口发闷,因为有失忆的计划在,她闭着眼睛一言不发,白语鹤见她毫无反应,只觉得她是累了,抱着她回了屋。
小钏小淑将陆妩身上湿漉漉的衣裳脱下来,扶着她进了木桶,水汽氤氲,陆妩的脸升起红晕,身子也暖暖的,刚刚在荷塘寒凉的水中浮沉,如今又身处于如此温暖舒适的境地,真真让人恍然如梦,陆妩开始贪恋这一分美好,但是她还不能放松警惕,还有计划没有完成。
喝过姜汤,小钏小淑为陆妩换好雪白色亵衣,将陆妩塞放进了被窝,将轻纱幔放下,熄灭了烛灯退出了内室,黑暗笼罩了雕花木床,陆妩觉得自己很疲劳,昏昏沉沉,即将入梦。
身旁恍惚有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陆妩清醒了一点,微睁眼睛,朝旁侧窥去,原本以为是白语鹤,岂料是一个陌生的身影,陆妩惊了一惊却不动声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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