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龄被人群挤到了他们身后,看得见他们的背影,却被层层人海隔着,说什么也凑不过去。她看见陆离、江半夏并肩走着,陆离肩上载着白芷,江半夏还时不时的和他说些什么,那画面还挺融洽。
姑娘心里涌起些奇怪的滋味,说不清也道不明,可她觉得眼前的师兄和那个‘魔头’之间的氛围有些不同寻常,有些…唔…似曾相识?
几个人在人海里慢慢的挪着步子,走了大半个时辰,终于回到了昨日设卡的那条大路上。现在那关卡已经拆除,守着关卡的那队官兵现在站在了路边,维持着道观前的秩序。
这澄阳道观巍峨壮丽,牌楼宽大宏伟,钟楼高耸奇骏,观内的袅袅烟气飘出道观,缭绕在整条大路上。
今日是仙人寿诞,观内的道士们正忙着做祈福的法事,为了保证法事不被打扰,百姓只能在殿外观看,暂时不得入内。
江半夏在人群中偷偷取出仙鹤宝炉,一缕黑色烟气如丝线般漂浮在半空,兜兜转转,穿过众人,又绕过大殿,一直延伸到了道观深处。
看来,师父魂魄就隐匿在这道观的内庭里了。
江半夏把此事告知了陆离,对方点头示意,两人低声商议了一番,决定待天黑人群散去之后,再回来寻找。
苏龄就站在他们不远处,可道观里人声鼎沸,嘈嘈杂杂,江半夏二人的商谈内容,她一个字也没听见,只是看着那两人凑得极近,陆离还时不时的伏在江半夏耳畔低语,江半夏也一副听之任之的姿态,毫不推拒……这些举动都被苏龄尽收眼底,一种怪异感从心底钻了出来,还久久盘桓不去,这让姑娘愈发的讨厌陆离,而且觉得师兄似乎离自己越来越远,却离这魔头越来越近了……
庆典一直持续了整整一日,待日落时分,百姓们才依依不舍的散去,道观前面空旷了起来。
为了掩人耳目,江半夏一行也随着人流先行离开。
白芷到底是小孩子,一整日吵吵闹闹,现在又累又饿,嚷嚷着要去吃东西,江半夏拿他没办法,见河岸边开着一排小食铺,就打算走过去给白芷买些吃食。
陆离却伸手拦住了他,“哎哎,怎么带小孩子吃这些粗陋的东西?走吧,我们去那面的酒楼看看!”说罢,就抄起白芷像米袋子一样夹在腋下,大步迈向了岸边一座装潢十分气派的酒家。
江半夏见那酒楼外整整齐齐的码着一面墙高的酒坛,酒坛子黑亮亮的,一个个都在向陆离抛着媚眼,瞬间明白过来:这泥鳅是自己嘴馋,倒拿小孩儿做幌子。
苏龄虽然一脸的不情愿,但还是乖乖的跟着师兄进了陆离选的酒家。
陆离进店选了个安静的角落坐下,招呼来小二要了三坛桂花酿,命店家炒几个拿手菜,还拿出几锭碎银遣小二出去买一只卤鸭、一只烧鹅和小孩子爱吃的芸豆卷、糖粘子、小凉糕……不一会儿的功夫,几人面前的大八仙桌就满满当当的挤上了一桌子好菜。
山门内口味寡淡,平日里沾不到多少油水的苏龄看得是目瞪口呆,不过为了不在这魔头面前露怯,她只是淡淡的扫过一桌丰盛佳肴,不情不愿的举起筷子夹了两口菜,装着矜持。
白芷本来和师姐同仇敌忾,一直对陆离抱有敌意的,不过在坐过了陆离肩膀,现在又看见了一桌子好吃的之后,孩子早已投敌叛国,和陆离熟络亲昵了起来,只剩下师姐一人孤军奋战。
今日夔城里热闹非凡,自然连带着酒家的生意也极好,小二跑前跑后,忙得脚不沾地,走路都带起一阵旋风。
在这满堂的宾客中,坐在江半夏他们邻桌的几人格外显眼,是三个男子,却不是寻常的城中人,而是三位身着藏蓝袍子的道士。
为首的是个青年,瘦瘦高高,面容还算清俊,围坐在他两旁的是两个少年,容貌平平,毫不起眼。三人只要了几碟轻淡的青菜和白饭,席间也不交谈,安静又凄冷。
江半夏帮白芷夹了一块方糕,白芷扬起一直闷在饭碗里的圆脸,笑呵呵的道了谢,江半夏见孩子吃了一嘴的酱汁油水,便拿出手帕俯身为他擦起了嘴。
陆离见状揶揄道:“半夏,你怎么一副慈爱娘亲的样子!”
邻桌人听得白芷唤江半夏为‘江师兄’,又听了陆离称呼他为‘半夏’,那青年道士将这两者串联都一起,便猜出了其名为‘江半夏’,不由得转过头去细细打量他,许久才挪开视线。
这些举动自然逃不过陆离的眼睛,他举着一碗酒凑到唇边,手肘搭上了江半夏的椅子背,双眸微阖,一副似醉非醉的模样,可他说话声却仍旧十分清醒,江半夏只听他轻声道:“旁边那桌人你认识?”
江半夏闻言,目光掠过那几人,便微微摇了一下头。
他并不认识那几位道人。
本章已完 m.3q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