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离顺势勾上江半夏的肩膀,将他拉近自己,又给他斟上酒,看着江半夏一杯接一杯的饮下,“能做到的补偿你已经做到了,还要怎样?把这些统统忘记如何?大丈夫拿得起自然也放得下,今天喝了这壶酒,就算是个了断吧,成天记着那些陈年旧账有什么用!”
江半夏含含糊糊的应了一句:“能了断吗?”他此时已经微醺,面色蒙上一层淡淡殷红,眼角盈着一点水光,浑身使不上力气,瘫倚在陆离身上。
陆离低首望向这双迷离的黑色眸子,瞳孔已经无法聚焦,此时正痴痴的望着自己,陆离的心难得柔软一次,语气也不自觉的带上了几分温柔:“当然能断,你试着放下这些,好好活着,想来就是那些冤鬼,若是见了你的作为,也不会再怨你……”
陆离本想接着说些开导的话,却见江半夏低头迟迟没有反应,又听他的呼吸绵长平缓,再低头查看,原来江半夏不胜酒力,已经倚靠着自己,沉沉睡去了。陆离晃了晃酒壶,还余下不少,想来江半夏也就喝了不到半壶,看来这人酒量实在是不好,陆离不由轻笑一声:“你就这点能耐啊。”
伸手从不远处一把扯过自己的大氅,将江半夏裹好,陆离怕惊扰他,也不敢离开,就倚着船舱壁,静静的举起酒壶,把剩下的酒喝干,交叠起双臂,也合目睡去。
转天东方乍白,江半夏被陆离轻声唤醒,他挣扎着把眼睛张开一条缝儿,其实也和闭着差不多,但好歹能看清外界场景。
入目的是一片雪白,他抬手摸了摸,是一片柔滑细腻的毛皮,又用力按了按,毛皮下面好像还挺硬……
一时间,昨晚种种场景一齐窜到眼前,江半夏惊起,看清了眼前的事物,原来自己昨晚饮酒后,疲惫异常,就直接倒在陆离怀里,沉沉睡去了。直到一觉醒来,还依偎在对方怀里,刚才摸到的正是陆离穿的白狐大氅。
江半夏顿时有些尴尬,不知所措的错开视线,掩饰的整理起衣物来。
陆离却很坦然,他看着江半夏那带着局促的动作和耳垂一抹轻淡的绯红,嘴角轻轻弯起,就像昨天夜里的上弦月。
江半夏理好衣服,再一回头,原来蚩尾也在船舱里,正坐在船室一角看向这边。
蚩尾见江半夏醒来,有些疑惑的问道:“晚上有这么冷吗?我昨晚歇下的早,没感觉太冷啊。”还没等江半夏回话,仙兽那高如云端的自尊心就提醒蚩尾,这江半夏就是个小小仙修,怎能跟自己这真龙做比较!随即嘲了江半夏一句:“我倒是忘了,你这小子弱不禁风的,哪抵得住这里的寒气!”
江半夏懒得搭理他幼稚的寻衅,也不想挫败他同样幼稚的自尊心,就含含糊糊的嗯了一声,算是问候,而后径直走出船室,想吹吹晨风,要是能把昨晚那丢人的记忆一起吹跑,那是再好不过了。
走出船室,踱着步子到了甲板上,江半夏才发觉,不知从何时开始,水面已经宽广的一眼望不到边界了,简直成了一片汪洋大海。
海上大雾弥漫,这寒雾黏腻湿滑,在水面上起起伏伏,翻卷蒸腾,就像游荡的鬼魅。
小舟接着航行了三日,水面上才见到了第一样异物。
那是一座冰山,并不大,但是是这水面上唯一的突出物,所以显得十分突兀。冰山周围的雾气格外浓厚,就像是一团巨大的棉絮,将冰山紧紧包裹,隐匿在怀抱中。
蚩尾放下船槁,陆离也走出船室,与江半夏一起站在船头,望着这不远处的冰山。
陆离左手抱着右边手肘,右手则慢慢摩挲着下巴,侧过头对蚩尾道:“到了吧?”
蚩尾一足轻轻点地,就飞向了空中,绕了冰山一圈,又落回甲板上,语气笃定的道:“到了!”
说罢,陆离就褪下白狐大氅,他一边解开丝绸系带,一边十分理所当然的对江半夏吩咐道:“快把袍子脱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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