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半夏抬起头,正好与回身望向自己的陆离目光相接,不知怎么的,江半夏觉得自己现在非常不喜欢陆离的眼睛,这双俊眼总是似笑非笑的,含着说不出的盈彩,明明是稀松平常的一瞥,可那眼角的暧昧弯度,总让人误会是饱含着几分情愫。陆离自己浑然不觉,可被这目光擒获的人却平白无故的苦恼烦闷。
“没什么!”一句硬邦邦的答话被江半夏扔下,语气生硬的几乎能把船板砸个窟窿。他立即站起身,狠狠拍了拍衣袂,好像这样就能把心里的乱麻一并拍掉似的,然后就头也不回的大步进了船舱。
被留在船头的陆离一脸茫然,他很是不解:这是怎么了?明明刚才还好好的呀?难不成是我这琵琶弹得不好,惹他厌烦了?啧,这小子的耳朵还真金贵,本公子的琵琶都入不了耳!
殊不知,陆大公子一向精于人心世故,可这次却是阴沟里翻船,他的猜测连边儿都不沾,于是接下来想要补救时,他努力的方向就更是差了十万八千里了。
陆离收起琵琶,赏了一会儿雪景,终于还是觉得太冷,搓搓手,转身进了江半夏所在的船室里。
明明还有的是地方,可他偏要挤着坐,江半夏斜斜的瞄了他一眼,给他腾出点地方,陆离却用实际行动诠释了一把什么叫做‘得寸进尺’,江半夏让出了一点地方,他就挤得更带劲了,两人紧紧凑在一起,连条缝都没有。
江半夏无心忍受他的玩闹,用力拽出被陆离压在身子下面的袍子角,蹙眉问道:“你这是在干什么?”
陆离向江半夏身上拱了拱,讨好的笑道:“天太冷了,挤一挤呗。”然后就开始毫不羞愧的自夸道:“我跟你说,我的琵琶弹得可是极好的,你要是觉得不好听,那就是你不识货了。你会什么乐器吗?琴?箫?筝?笛子?总得会一样吧?”
江半夏越听越羞恼,没好气的道:“你善弹琵琶,蚩尾善吹排箫,你们都是高雅之士,而我除了熬几颗硌牙的‘泥疙瘩’,就是什么都不会!你待怎地?!”
陆离乍一听这‘泥疙瘩’,全然不知是怎么一回事,隔了一小会儿,才猛然记起这档子事。
前些日子在大漠客栈里,他自己讥笑过江半夏制作的丹药质地粗糙,随口损过这么一句,他说话都是按着自己的兴头来,本来随便说说权当玩笑,没成想江半夏就牢牢记在心里,看来他这‘江贤侄’还真是有几分记仇的。
想到这里,陆离觉得更有必要好好捋顺‘江贤侄’的毛,便好声劝慰道:“好好说话,怎么又恼了?啊,我记起来了,你不是会吹埙吗?”
江半夏腾的一跃而起,这句话就像一星火花飞溅进了一堆干草里,顿时就燎起了江半夏心里最幽闭的一角,把那晦暗的秘室照的恍如白昼,这隐秘的地方一见光,就惹的江半夏一时间又气又怒,又悔又愧,他语带颤音的说道:“对!埙,然后就把师父交代的事搞砸了,平白断送了青玉堡三万无辜百姓的命!”话没说完,他就已经是气息不稳,身体微微颤栗,虽然他一直强忍着、克制着自己,还不至于太失态,但这份表面上的坚强薄如蝉翼,根本不堪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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