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像是松了一口气,温柔道:“喜欢就好。那天一起去试过,我猜你也喜欢的。”
“谢谢。”钟一鸣无话可说,隔着电话说谢谢反而显得不郑重,待想好回礼再做打算便是。对方轻轻笑了一下,低沉的嗓音转过喉结:“你知道,我也不要你谢。”
两厢无话。不知肖本打来是只为了问琴的事,还是有别的话要说。一时间,电话里只有相互的呼吸声,钟一鸣不敢先挂断,眼睛盯着那钢琴上反射的一点灯光,渐渐地变为一点圆晕。这时候,肖本才又开了口。
“最近身体好吗?”
“嗯?”他下意识点头,想起来隔着电话,才不自然地回答,“挺好的。”
“吃饭呢?吃了什么?”
倒连问话都像自己老妈了。钟一鸣忍不住笑了下:“昨天吃了火锅,中午不是一起在电视台吗?”
肖本那头愣了愣:“你笑什么?和宋未吃的?”
“哎。”他提着电话坐到了沙发上,听他这样闲谈家常,感到奇怪得有趣,“我笑你问话像我妈。昨天短信上的称呼也是……只有我妈会这么喊我。”
那边人不说话,隔了一会儿,低低地喊了一声:“鸣鸣。”
钟一鸣的心跳漏了一拍,仿佛被一双大手突然揪紧了,闭上眼睛,只觉得太阳穴上的血管细细跳动。对方沉默着。在听筒的放大效应下,第一次,他觉得连呼吸也是需要学习的事情。好像一不注意,他就要闷死了似的。
“肖先生,你为什么要送我琴?”他终于将这句话原原本本地问出来。
“你还要这样叫我吗?”肖本的关注点竟在称呼上,听钟一鸣又沉默下来,继续说,“上学那会儿,学过一篇课文,叫《延陵季子将西聘晋》,你还记得吗?”
“记不得了。”
“它说,延陵季子向徐君展示自己宝剑的时候,看出了对方‘不言而**之’。也就是说,他不说话,却露出了想要的神情。”
“我没有。”他急急地反驳。
肖本的声音连讲课文都是拿捏着娓娓道来,钟一鸣听在耳朵里是说不出的怀念,好像那一天梦境中的桂花香气,不见形状,却伴着一股微凉清风渗入骨髓。
“好,你没有。”他不同他争辩,“然而吾心许之。”
“什么意思?”
这回,肖本不回答他了:“鸣鸣,不要太过分了。”
吾心许之。
肖本就这样挂断了电话,留他在那头神色恍然。翻开旧琴谱,第一页有一个端正的孩童笔迹的签名。写的不是“钟一鸣”,而是“肖本”。钟一鸣知道自己小时候字也没那么好看。只是同那四个字一样,依旧猜不透他送这琴谱的来历。
这两件事在钟一鸣心头又徘徊了整整两个晚上。直到第三天,又到了去电视台录制节目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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