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郑新盈一猜一个准,付春柏翻个白眼,“你也就在这方面聪明!”    郑新盈哈哈大笑,揽住付春柏的脖子:“我说兄弟啊,你这是还没开窍呢,孔老夫子都说,‘吾未见好德如好色者也!’又说什么‘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可见,喜爱美色乃天性,尤其对咱们男人而言,又有几个逃得过美色的诱*惑哦!”    付春柏一把甩开他,冷脸着道:“纵然是天性,难道就可以如畜生般见到美人就要强占么,那还学什么道德文章?人之所以为人,就因有自控之力,如若不然,与畜生有何区别?”    郑新盈看付春柏恼了,赶紧哄他,“开个玩笑而已,那么较真做什么。话说,这个杨铭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付妹妹这般天仙的人物,竟然也敢肖想,你放心,让付妹妹安心待在咱们家,量那个杨铭也不敢上门来讨的。”    付春柏抿抿唇,“马上就要春耕了,总住在你们家也不是长久之计啊,让那杨铭尽早打消这念头才好。”    “这也不难,明天我带你见见我祖父,要是那个杨铭不知好歹,就让我祖父修书一封,想来他不敢再为难你们。”    “会不会太麻烦老爷子了?”    “现在老爷子整天闲得只能莳花弄草,给他找点儿事做反而更开心呢。再说,他一直都喜欢少年英才,到时你好好表现表现,老爷子绝对会帮你的。”郑新盈不以为然得道。    付春柏点点头,“就听郑兄的。”    郑新盈拍拍付春柏的肩,“咱们兄弟好久不见,这回得好好喝一盅。”    付春柏失笑,“你可别又喝醉了发酒疯。”    郑新盈锤了付春柏肩膀一下,“我可是你兄长,不许总这么糗我。唉,当初的小孩一点儿都不可爱了。”    两人认识的时候,正值县试,付春柏以年仅十二岁的幼龄拿下案首,郑新盈只得了个第二,那时郑新盈十六岁,也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怎么忍得了被个小孩比下去,气冲冲地找了过去,结果,论口才,他没说过付春柏,动起手来,还被付春柏给揍了。正所谓不打不相识,被揍了一顿后,郑新盈反而缠上了付春柏,参加完县令大人招待新秀才们的宴会后,死缠烂打地跟着付春柏去了付家。    郑新盈虽然大付春柏几岁,但他作为三房的独子,被郑三夫人宠得不行,性子并不像付春柏这般稳重,而是如同小孩子,他长相又讨喜,说话也甜,更重要的是,这人眼皮够厚,一点儿都不见生,很快就融入了付家,得到上至付大壮、付娘子,下到付春藤、付春棉的喜爱。    付家又在大山边上,付大壮几乎每日都会带着一帮孩子上山,郑新盈终日生活在城里,哪里见识过这等野趣,而且十六岁的年纪,也正是好玩的时候,于是在付家待得乐不思蜀,足足住了半个月,还是家中催促地不行,他才恋恋不舍地走了。    当然,他跟付春柏结下了深厚友谊另一层重要原因是,付春柏救了他的命。    郑新盈生性好动,刚上山的时候还老老实实的,玩了几天没遇到危险胆子就大了,居然自己就乱逛起来,结果误入了后山,被一只野猪给盯上了,这个大少爷哪里跑得过野猪,在那野猪狂奔而来,牙齿就要挑进他身体的刹那间,付春柏出现了,十二岁的少年,一根棍子蓦地出手,挡住了野猪尖利的牙齿。    付春柏一手把郑新盈甩到一边,然后就仗着身小灵活跟野猪周旋,但他毕竟年幼力弱,身上很快擦伤了好几处,眼见着不敌,一枚箭矢以流星之势射入野猪的右眼,一直从它的后脑穿出,野猪瞬间丧命。    郑新盈双腿发软,付大壮伸手把他捞起来,“小子,吓着了吧,让你还乱跑。有没有受伤?”上下检查了下,衣服也就脏了些,才放下心。    “付、付大伯,我、我没事,春、春、春柏他、他好像受伤了。”要不是付春柏,他今日的小命休矣,以前只是对付春柏有好感,现在更深至生死之交的感激了。    付大壮打量下二儿子,“没事,都是点儿皮外伤,咱庄户人家皮实,那点儿伤不算什么,回去上点儿药就好了。就是你小子该长个记性,大山里是能乱跑的吗,还好我们出现的及时。”付大壮越说越生气,狠狠地在郑新盈屁股上拍了两巴掌,“看你还敢不敢了?”    这两巴掌拍下,郑新盈差点儿飙泪,从小到大,他哪里挨过打,哪里受得了这疼,看付大壮第三巴掌又要拍下,赶紧求饶,“付大伯,我错了,我不敢了,真的不敢了。”    虽然被揍了一顿,郑新盈却没有丝毫记恨,回到付家后,付家娘子得知此事,还好好安慰了他一番,还让孟大夫给他开了压惊的药。    经此一遭,郑新盈反而跟付家人感情更好了,尤其付家娘子那么温柔美丽,付家妹妹那么活泼可爱。    离开付家后,郑新盈在家里的安排下相亲成家,成了家的人,自然不能再跟以前那样乱跑,尤其他准备走科举之路,自然大部分时间都是苦读,可惜,第二年以及三年后的府试都没能通过,现在他正在全力准备今年的秋闱。    郑新盈以前听付春柏不再参加科举还觉得很可惜,毕竟在郑新盈看来,付春柏才华横溢,若是参加秋闱,肯定会一举得中,现在这兄弟总算想通了,如何不为他高兴,一再邀请他来自己家中,两人一起攻读彼此学习,这也是他的一点儿小私心,有付春柏在那里,他一定会更加努力。说不定这次秋闱,他们两兄弟能一齐得中呢。    去年时,付春柏既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郑新盈还以为没戏了,没想到今春,就突然得到消息,而且整个付家都要来住几天,他自然是高兴坏了,禀告了母亲,收拾出一个大套院,然后早早地就去城镇门口等着去了。    晚上的时候,郑新盈准备了丰富地晚宴欢迎付家一家,宾主尽欢。    第二日,郑新盈带付大壮、付春松、付春柏还有刘风去见郑老爷子,另由小丫鬟带付春棉去见郑三夫人。    郑三夫人三十七八岁,长了一张讨喜的圆脸,付春棉见着她才知道郑新盈原来是随了母亲。    郑三夫人很和善,并不因付春棉穿戴老土而看不起,见面后就夸她长得漂亮有福气,还把自己的一枚金簪插到了付春棉头上,然后叫自家女儿郑新玉跟付春棉认识。    郑新玉今年十四岁,教养极好,性子完全不同郑新盈,她要沉静许多,还对付春棉见礼,“付姐姐。”    看人家这形态举止,付春棉简直想掩面钻洞,什么是大家闺秀啊,这就是一个妥妥的大家闺秀啊,跟人家一比,更衬地她村姑一个,粗鲁不堪。    不过她本来就村姑一个,哪里学过什么礼仪之类的,更不会因此看不起自己,故而很是坦荡地道:“郑妹妹,姐姐我不懂礼仪,你可别见怪。”    郑新玉拿手帕掩嘴轻笑,“付姐姐为人坦荡,这样就很好。”    郑三夫人看两个小姑娘相处地不错,她还要处理家事,遂道:“你们年纪相仿,肯定有好多话说,一起去玩吧。新玉,照顾好你付姐姐。”    “娘,您放心,我定会照顾好付姐姐的。”    两个小姑娘出了门,郑新玉带付春棉去了她的房间,那房间布置地清雅舒适,墙上挂着好几副山水和动物的画作,桌子上摆着文房四宝,还有一张没有完成的猫戏蝶的画,旁边一个书架摆满了书。哎呀,这还是个才女呢。    “付姐姐,你喝什么茶?”郑新玉问。    付春棉耸耸肩,“郑妹妹,我根本不懂茶,就随便吧,你喝什么我就喝什么。”    郑新玉似乎很喜欢付春棉这坦率的性子,她见过很多官家、乡绅乃至商家的小姐,明明什么都不懂,却不懂装懂,还不能去拆穿,简直是烦透了。“我新得了几两雨前龙井,咱们就尝尝这个吧。”    “龙井啊,听说是好茶呢,就听郑妹妹的。郑妹妹喜欢丹青?”这左一副画、右一幅画的,而且每幅画都纤尘不染,显然是专门有人照料。    说到丹青,郑新玉起了谈资,“付姐姐也喜欢么?”    付春棉摇摇头,“我舞刀弄棒还行,什么画画写字就算了吧,也就是不当睁眼瞎罢了。”    郑新玉奇道:“咦,怎么会这样?”她万万没想到,付春棉看上去虽然不是柔弱的类型,但也全然不是那练武的五大三粗,而且,她人生的美貌,也有种斯文气质,却不想,居然不好文事,偏爱武事,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付春棉爽朗一笑,“这有啥奇怪的,郑妹妹难道觉得我也是才女不成?其实我也想啊,可惜一看书就犯困。”    郑新玉噗嗤一笑,“付姐姐真逗。之前妹妹觉得付二哥是才子,也看过付婶婶的丹青之作,又看到付姐姐这般人才,才以为,才以为——”她面色有些发红,显然对自己以貌取人感到不好意思。    付春棉耸耸肩,叹口气,“我是光继承了我娘的美貌,半分没继承到她的才气,郑妹妹可别嫌弃我啊。”    郑新玉只觉得这个付家姐姐真的太有意思了,哪有人这么夸自己美貌的,虽然吧,付家姐姐的确美貌,比她见过的任何一个都要好看。    两人喝着茶、聊着天,付春棉虽然对文事不精通,但耐不过她见多识广啊,不管是什么话题都能扯上几句,着实令郑新玉耳目一新,两人聊地正投契的时候,忽然一个小丫头匆匆忙忙地跑进来,郑新玉斥责了一句,“红杏,你这着急忙慌地成何体统?”    红杏喘了两口粗气,“姑、姑娘,老太爷、老太爷又犯病了。”    郑新玉心头一惊,“你说什么?”她心中一慌,手中的茶杯差点儿打翻,还是付春棉眼疾手快,伸手过去把茶杯转了过来,才避免了郑新玉被茶水打湿。    郑新玉来不及道谢,只是对付春棉点点头,就跑到红杏面前,“怎么好好地又犯病了,请大夫了吗?”    “已经去请了,我听了这事,就立刻来禀告姑娘了。”    郑新玉转头对付春棉道,“付姐姐,我要去看我祖父,就不陪你了,让黄桃送你回去吧。”    付春棉拉住郑新玉,“我陪郑妹妹一起过去,我爹和哥哥应该都在那里呢。”    郑新玉心头焦急,也没有拒绝,“那咱们赶紧过去。”    “郑妹妹别担心,我大哥是大夫,他医术很好的,有他在,老太爷一定没事的。”付春棉劝道。    郑新玉脚步不停,只点了下头,并没有说什么。    郑老尚书的院子下人来来往往,屋子里更是挤了许多人,郑三夫人和郑新盈急的来回乱转,郑三夫人走两步就问一声,“徐大夫来了没有?”    终于,去接徐大夫的下人来回话,这人气喘吁吁,“夫人,不好了,那徐大夫今日去了县城。”    郑三夫人一听差点儿晕过去,怒道:“那还不赶紧去县城请,要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下人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郑三夫人看着床上出气多进气少的老太爷,心中惊惧,泪流满面,她紧紧抓着郑新盈的胳膊,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能救命的稻草,“阿盈,你祖父撑得住吗?”    郑新盈也担忧地要命,“从清河镇到坪山县城,就是快马加鞭也得一个时辰,更何况还要赶车请徐老大夫回来,顺利的话,起码也得两个半时辰,娘,让春松试试吧,祖父这个样子,我怕是连两刻钟都撑不过去了!您也看到了,之前请的那些大夫,全都没有办法!”    郑三夫人犹豫不决,“可是,可是那个付家老大——”    “娘,春松虽然年轻,但是医术不凡,您就让他试试吧,总比在这里让祖父等死强吧。大不了,出了问题,我一人承担!”郑新盈道。    郑三夫人一跺脚,咬牙道:“罢了,你就让他去试试吧,若是、若是——自有娘来承担。”    郑新盈大喜过望,立即跑出去把付春松请进屋来,付春松并不为郑家人的不信任而生怒,他进来后,就立即投入了诊治中,令人除掉郑老爷子外衣,拿出药箱中的银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十几枚银针就插*入了穴位之上,然后又拿出一枚金针,慢慢地在太阳穴等几个关键穴位上慢慢研磨。    郑老爷子被脱掉外衣时,郑三夫人就避了出去,她在外间来回不停地走动,直到郑新玉到来叫了声娘,郑三夫人才停下了脚步。    “娘,祖父怎么样了?”郑新玉上前来握住郑三夫人的手。    郑三夫人看了眼付春棉,“春棉的大哥正在给你祖父施针,也不知——唉,那徐大夫去了县城,也不知能不能撑到徐大夫回来。”即便是不信任那个才二十岁的年轻人,但当着人家妹妹的面,她也不好直接说出不信任的话来。    付春棉清楚郑三夫人的想法,她上前劝道:“三夫人,不是我自夸,我大哥的针灸之术在坪山镇是首屈一指呢,就是经年的老大夫都比不上。”    郑三夫人胡乱地点点头,并未多说什么。大约过了一刻钟,付春松和郑新盈一同出来,郑三夫人和郑新玉连忙迎了上去,“怎么样?”    郑新盈满脸喜色,“娘,祖父的呼吸已经平稳了,春松说再有半个时辰就能醒过来,我就说春松医术高超吧,您还不信!”    郑三夫人连念了几声阿弥陀佛,看向付春松的目光也充满感激与慈爱,但还有这尴尬与愧疚,“是、是春松吧,这次多、多亏了你,婶子我妇道人家,见识不多,误解了你,你可千万别见怪。”    付春松连道不敢,他笑容温和,“老太爷他贵体重要,小子我年纪尚轻,婶子您不信任也是应该的,如果我是您,只怕也不敢让一个才二十岁的年轻人看的。”    郑三夫人拉住付春松的手拍了拍,“你不怪婶子就好,真想不到啊,你年纪轻轻,居然就有这么好的医术——”    看付春松眉眼间的疲惫之色,却没有丝毫不耐,而郑三夫人还要拉着付春松说下去,郑新玉上前道:“娘,付家大哥累了,您先让他歇会儿吧,等祖父醒了,还要请付家大哥诊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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