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荣摇摇头,“一些小玩意,不算什么。”  一直跟在他身后的侍女将一个盒子放在二人中间,刘荣将盒子盖子打开,里面的东西展现在人眼中。    是一堆竹子和草编成的小东西,昆虫和雀鸟,虽然色彩寡淡但却十分精巧形似,且灰绿色的东西也有几分生机。  “今日出宫恰好看到几个幼童在玩,也是和你差不多的年纪,想起宫中还有几个弟弟妹妹便带回来一些。”  刘荣不知道陈娇喜欢什么玩具,但是见过几次,二人相处不是读书就是吃水果,也不知她的喜好。    “谢过表哥,这些东西我还未曾见过。”陈娇看着木盒里面的东西说,她从中拿起一个狗尾巴草编成的兔子,手指轻轻点了点兔子的两个耳朵说道。    刘荣来此其实也是走走,并没有什么事情,礼物送完了,又喝了一杯茶,他说起了另一件事,“彘儿弟弟和阿娇表妹年纪相仿,听闻你们还相处过一段时日,不知道斌年为可知他喜欢些什么?”    陈娇哪里知道这个年纪的刘彻喜欢什么呢?  她看着刘荣,缓缓的摇了摇头,“我不知。”    刘荣能把这些东西送给几个年岁不大的弟弟妹妹,却没打算把这样的东西送给彘儿,但二人毕竟是兄弟,同在一个宫内,总是能遇得到的。  前几日他去拜访父亲刘启,正好遇到王夫人在和刘启在一起说话,王夫人说起自己的儿子也也是叹气不止,和刘启说:“他本来是最爱笑的,但是最近不知道怎么都不爱笑了,也不知道是哪里不如意了。”    小小的彘儿就摆在两个人中间,他的确不笑,不管是王夫人拿着玩具给他,还是哄着他笑。  王夫人还挠了小孩子的咯吱窝,但是他还是不笑,“陛下抱抱彘儿,上次您抱着他他还笑了,也许是等着您抱他呢。”    “未必是想朕,这么小的孩子每天嬉笑也许是累着了。”虽然这样说,刘启还是抱起了彘儿。  王夫人紧紧盯着彘儿的表情,只见这孩子眼珠子微微动了动,从亲娘身上游移到了父亲身上,但还是没有什么表情。  王夫人叹了口气,刘启笑着掂了掂怀里的孩子,“彘儿还小,你担心什么,这时候笑长大了也记不住。姐姐家里的阿娇从小就不爱笑,现在也是好好的,而且既然笑过总是会笑的,不必担心。”他抬起头目光落在王夫人身上,一边轻轻摇着怀里的孩子一边说,“听闻夫人将彘儿身边伺候的奶娘和侍女通通问责了一遍,可没人敢做手脚。”    王夫人点点头,叹了口气,她说:“也是这么大的孩子不会说话,要是知道他喜欢什么就好了。”    刘启看着陈荣说:“荣儿幼时爱荷花,就是不会说话的时候,也是见着了就手舞足蹈,开心的很。”    得了刘荣这句话,王夫人回去找了各种各样的花朵,让人轮换着摆放在彘儿身边,后来又让人拿着一束一束的花到人跟前,试探看喜欢哪几种,花不够了又让人拿着各种各样的鸟儿放在笼子里给看。后来忽然想起他曾在陈娇这里捉弄一只狸猫险些受伤的事情,王夫人还让人找了一只一模一样的猫,让人把猫放在笼子里给儿子看,结果这个孩子什么也没看,再拿来不一样的猫猫狗狗鸡鸭鱼羊,这孩子都不多看一眼,着实有些怪异,也不知道究竟是哪里不同寻常。    这件事其实不少人都知道,刘荣知道的并不算早,也不算晚,今日在陈娇面前说这么一句,也说不上有几分认真。  一个孩子,笑笑闹闹总是没有什么缘由的。    从陈娇这里得不到什么答案刘荣也不失望,二人继续聊了几句,刘荣便告辞了。    陈娇想起彘儿,也是一个小小的婴儿,长得和一个粉面团子一样,小小的一个,他在自己这里住的时候她不肯费心,现在记得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孩子,连表情都是模糊的,更不要说什么喜好了。  现在耐下心仔细回忆一下,只记得他被王夫人抱走的时候声嘶力竭的哭声,也不知道到底实在哭什么。    馆陶长公主得了空又往宫里走了一次,她一见着女儿便将站着的陈娇抱起来,对女儿脸上几乎没有的表情她也已经习以为常,抱着人坐到榻上先说:“娘在宫外就听说你已经和先生读书了,刚刚你祖母还和我说你学得快,没见过几个你这样聪明的孩子呢。”    陈娇坐在馆陶长公主腿上,她现在这个年纪的孩子从上到下都是软软的,骨头又细又小,肉软软的一层,嫩的能掐出水来也是脆弱的样子。  馆陶公主问她学习上的事情,她认认真真的听着,看着对方的眼睛。    说了一会儿这些事,馆陶长公主又问女儿,她眼睛里面尚且留着几分神采飞扬,现在更添了几分认真,“这段时日,你有没有和大表哥一起玩?”    陈娇心里清楚馆陶长公主这句话不过是试探,这是认真的,刚刚的关心也是认真的。她从对方赞扬里面得到的喜悦不多,现在从对方话语中得到的失望也十分有限,所以此时不管是表情还是心情都十分平淡。  她说:“喝过两次茶。”这仅有的两次,还得算上馆陶长公主上次来的时候让陈蟜带着她去拜访刘荣的那一次。    馆陶长公主抚摸陈娇头发的手动作慢了些,心里虽然有几分失望,但不至于对自己才刚刚四岁的女儿生气。  一个小女孩儿懂得什么?    “阿娇,如果你喜欢大表哥就多往他那里走一走,他是一个很好的人。”    这句话并不错,刘荣的确是一个很好的人,他温和守礼,仅仅几次相处,陈娇虽然不是很喜欢听对方读书,但是也能和对方相处下去。  然而馆陶长公主所考虑的事情根本不可能实现,她既不会嫁给刘荣,也不会天天喝刘荣玩闹。  两个人年纪相差这么多,谈感情?未免有些不合适。  而且,感情这种东西不是那么容易就能产生的,这个时候也不需要什么情绪。    馆陶长公主摸摸女儿的头,满眼的爱怜,然后把女儿按在自己心口的位置,下巴落在她的头顶说:“你这个年纪懂得还少,娘是为你好。”    陈娇知道馆陶长公主是为了自己好,她希望自己能当上未来的皇后,在这个时代,皇后是一个很高的身份。  给人金钱是爱,给人高位也是爱,在这个时代,金钱不是万能的,比不上任何一个高位。  如果一个母亲能给孩子最好的东西,馆陶长公主让陈阿娇当皇后无疑是世界上最好的东西,当然这个位置她本身也有很重要的价值。    爱本身就不是一个很纯粹的东西,只有通话里面才存在完美无瑕的爱。  人经的越多年纪越大越能清晰的认识到这一点,也越能心平气和的接受这一点。  比如说有些人会因为金钱追求另一个人,但渐渐的两个人也会产生爱,这本来就是一个极为自然的过程。  母亲爱子女,也是寄托着希望的,比如说有些人选择在什么时候生下儿子或者女儿,想着要老有所依。    对馆陶长公主来说,如果她嫁给刘荣,将来会得到一个很好的归宿,而对她来说也十分有利,并且刘荣是一个好人。    陈娇觉得如果是过去,她最爱她的父母又不知道嫁给谁的时候可能会考虑一番接受这个安排,也许会有一段幸福美满的感情,为了这段感情而放弃近在眼前的利益。    那么对于现在的她来说,感情上,她还没有真正谈过一场恋爱,也不知道将来会不会爱上什么人,现在谈起这些未免为时过早。  而但从利益方面讲,当皇后是一件很好的事情,不管是权利还是金钱他都能得到很多。  然而只要从这个金钱、感情、利益组成的怪圈中跳出来,就能看到更多的东西。  为此,陈娇可以平平淡淡的近在眼前的感情和金钱不屑一顾,人想要大富大贵需要很多努力,但若要吃喝不愁却不是很难,尤其是对于她这个官二代来说。    过了一会儿陈娇和馆陶长公主说:“娘,爹呢?”她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便摸了摸母亲的耳铛转移了话题。  看得出来,馆陶长公主和陈午不过是大伙过日子而已,而且她入宫几次从未想过和自己说起这个父亲怎么样。    两个人的感情其实并不深厚。    陈午现在正和自己的小妾如胶似漆,他们还生了一个女儿,这样的事情自然没有必要和自己的女儿说。馆陶长公主觉得女儿是想家了,也想父亲了,可是这个时候带着阿娇回去她看着了新妹妹不是更要生气。    所以馆陶长公主说:“你爹有个朋友从别的地方来了,两个人这段时日住在一起,常常品茶,有空还要去跑跑马。”  陈娇知道陈午祖上是武将,但到他这一代已经没落了,而且古人之间的兄弟朋友的情谊相处得近的时候简直如夫妻,关系好的同生共死或者是同床共枕都是有的。  不曾生疑,也更加没想到这个馆陶长公主随口说的谎话,也就相信了。  或者是,她根本就没有动脑子深想。    馆陶长公主既然来了,总要去和窦太后一起用一顿饭的,在见阿娇之前两个人已经见过一次了。  吃饭的时候不只有她们二人,刘启也来了,与他同行的还有王美人,当然王美人这次不止自己来了,还抱着自己的孩子。    这个时候的彘儿还是一个很好哄的孩子,他从前总是笑嘻嘻的,看起来格外活泼,现在虽然不怎么爱笑了,但还是活泼的样子。    他已经快到一个生日了,转眼陈娇也就要满五岁了,她比起去年高了些。  人在小时候相差的年龄越大,差异也就越大,哪怕两个人年龄才相差三岁,如今看起来一个还在襁褓中,一个已经能站着走路了,和一个小大人无异。    最开始刘启带着王美人和窦太后请安,其中刘彻的奶娘还抱着孩子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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