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惊变    时间慢慢的过了几年,这年已经是天昭十六年了,在这四年间,尹清安成为了天昭最为年轻的官员,而绾绾也快满十六岁,在那个时候女子十六岁便是及笄的年龄,太傅府里开始忙碌了起来,就连很久不曾来看过她的清安也遣人送了贺礼过来。    但是这些都并不是她所想要的,她其实很想问出口,为什么就仿佛在一夕之间他变得这么陌生,她再三乔装去找他都被告知不在府内,但是乐陶的见面他却一一应允了?但是就算是偶尔的会面,她却又好像开不了口一样将话藏在心底,往往就这样错失良机。    “绾绾,此次及笄之礼君王也会来庆贺你的生辰,一定不要失了仪态。”陆依然满目慈爱的为她整理衣着,双眼有些微红。她一直很愧对于自己的孩子,因为顾虑的太多,因为在乎的太多就反而伤害了自己的孩子,但是如今看着绾绾成人,心里却难免的有些担忧。    “娘亲,为什么清安哥哥如今都不见我了?可是绾绾做错了什么?”    陆依然初听这句话,有些愕然,片刻便笑了起来:“绾绾,你总是出府去找清安,真以为我与你父亲不知此事吗?不见你原是你父亲要求的。”    “父亲?”她看着陆依然些许的疑惑,为什么?    “绾绾,你一直都明白很多东西,怎么现在却反而看不清?”    “什么看不清?”    “我听卢妈他们说了,你为了不面对君王便一直以病重为由待在家中,连清安都信以为真了。”    “可是,这与清安哥哥有何干系?”    “绾绾,你忘记了你的父亲真正的称谓了吗?”    看着她的眼睛,绾绾似乎有些恍然大悟却又如同雾中看花,称谓?什么称谓?她想起来了,太傅不过是父亲所领的一个闲职罢了,她父亲一直所拥有的是镇将大将军的头衔,但是他的实权却被君王给收走了,但是却依然担着那个职称,甚至还有着很多愿意为父亲效命的将士,包括已经位处高位的一些大臣也曾是她父亲手下的将领。    这有什么不对的吗?的确是有的,清安哥哥他若是想要考取功名她便不能与他太过于接触,可是又有什么不好吗?他现在已经是天昭的官员,原是她一直都忽略了的事情,原本看似小事,但实则与他,与她都是大事。尹清安他..不是中原人,他一直都是来历不明的身份。她父亲从未说过,君王也从未问过,但是这却正是很多人都一直在心中默默思考的,不过是碍于父亲的身份罢了。    看她似乎明白了,陆依然愧疚的抱住绾绾,他们给了她生命,可是却让她承担了太多这个年龄所不该承受的东西,甚至没能给与她一个完整的童年,但是她却一直成长的很好,这让她很欣慰却也更加的心疼。    “阿冉,你喜欢清安吗?”    “喜欢?我不太明白,我只知道清安很重要,与你们对于我的重要程度是一样的。我宁可用生命去换取你们安危的存在。”    “嗯,娘亲明白了。”陆依然眼角含泪的笑了,她的孩子已经长大了呢。“绾绾,再等等,再等一段时间就好了。”    但是她好像等不到了,她娘亲当时想让她等的是什么呢?有好多事情她都快忘记了,她想要拼命的忘记那些开心的事情,免得再想起来的时候心中是那般的疼痛。    可她却依然还记得那年在山上庙宇的时候,清安哥哥苏醒时曾对她说过的一句承诺,    “阿冉,你等我。”    每个人都告诉她让她等待,可是每个人都忘记了告诉她要等待的时间到底有多长?也忘记了告诉她每个人都失约了又该如何?    她忘记了好多,能记得的只有那场盛大的及笄礼所来的慎刑司,他们带走了她的父亲,很多人都来阻拦,但是慎刑司的一句通敌叛国却让所有人都退却了脚步。及笄礼上有很多人包括君王他们,绾绾什么都不知道了,她只知道跪下来哀求那个坐在高位上的君王,那个主宰他们生死的人,但是君王却只是沉默的低下头看了她一眼然后让永和拉开了她。    她看着自己跌坐在地上眼睁睁的瞧着君王起身离开了位子,看着他准备走出大门,却突然喊住了他,她就像一个脱离在外的幽魂看着自己的举动,    “君王,你忌惮着他们对吗?”    她怎么会说出这种话呢?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她看着君王停了下来,他似乎想要回头却又大步的离开了那里,是了,他现在一定知道她的心里一直是如此的猜忌着他,她甚至有些害怕他。    她看着清安想要过来的举动,却又止步在那里,然后乐陶拉走了他。从什么时候,是因为她□□于现状了吗?为什么看不清潜藏在清流下的暗涌?    她跟娘亲在府中等了很久,久到都快忘记了时间的流逝,府外有着重兵把守,娘亲就好像感应到了什么,将府中的下人一一遣散,连带着一直不愿意离开的管家和奶娘卢氏都送到了外祖母家。    没有几天,便有人来将她们带去慎刑司,到了那里她才明白父亲的所谓谋反叛国是因为他包庇了真正的罪犯,却一直不肯开口将他供出来。她们被带到了父亲所在的牢房对面的一个。她看着父亲脸上流露出的痛苦,但什么也说不出来,她和娘亲都明白他包庇的人是谁,或许君王也明白。    每天都有人来带他们去施行鞭刑,那是她第一次受这么重的伤,她躺在牢房里听着娘亲在她耳边的心疼哭泣,看着父亲面上的纠结与痛苦。    “父亲,我不怪你,娘亲也从来都没有怪过你。我知道父亲你的忧虑,没事的,绾绾不疼。”这是她几天以来第一次说出的话,她不忍心再看见他脸上所流露的痛苦了,她不可能不怨恨那个人,也不可能不怪她的父亲,只是看着他们,她只感觉心疼,就好像那些也都不重要了一样。    后来,三个人的牢房都分在了不同的地方,她再也听不见娘亲他们的声音了,也看不见他们的身影。    ...    时间过去了多久?她不清楚,在这里就好像是没有时间的一样,没有风,没有生命,也没有阳光,只有哭喊声陪伴着她。    君王的命令下了,但有些许仁慈的是这次所牵连的只有太傅府,但是现在府中也只有他们三个人了而已,她难得的松了一口气。    来宣旨的是她怎么也想不明白的,是一直陪着她长大的清安哥哥,是曾用他的生命换她安危的安之,也是天昭最年轻的官员尹清安。    “君王下令,午夜时处死莫太傅一家。”    慎刑司接了命令,然后护送着他离开牢房,那绛紫色干净的衣袍在她眼前划过,她只来得及询问一声:“清安哥哥,你曾说过的承诺是抱着什么样心情?”    “...”他一直都背对着她,用沉默回应。    时间流逝了多久?直到那些看守都悄声的退下,他才回过身看着她,那眼里的神色,是她从未曾见过的样子,神情挣扎而痛苦。    “绾绾...我曾说过的承诺,那时的心情与现在并没有丝毫的差别,也不会有任何的变化,绾绾,你再等等我好吗?”    “你们每个人都让我等,可是却不告诉我为何而等?”    清安微启唇,想要说什么,却只是沉默的回了身准备离开,    “清安哥哥,我想...我一直都喜欢你。”    可是这句话也只是让他愣了一瞬,再没有多余的回应。    ...    在行刑的那天晚上,看守她的人却消失一般没有出现,来的人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准备带她离开,她想问什么却在看见她腰间那鲜红色的鞭子时住了嘴,她知道她是谁了。    在离开牢房的时候,她疑惑地看了一眼身后:“乐陶,我的父亲娘亲呢?”    乐陶看了她一眼,眉眼含笑,那张扬的眉眼此刻温柔了下来:“你怎么知道是我?他们...此刻已经离开了...”    “已经逃离这里了吗?”她松了一口气。    “...”    “乐陶你是故意的露出这条鞭子吧,是故意想让我知道是你带我离开这里。”    “嗯。是啊。”    那匹马跑了很久,夜里开始下起了小雪,原来时间都过去了将近一个多月吗?    她们在一座很破败的庙中停下,可是进了那座庙她却并没有看见娘亲以及父亲,乐陶将雅若拴在一旁的柱子上,然后开始生起火堆,    “莫将军开口供出了那个人,只是条件是换你一条命,但是他因为包庇依然逃不了刑罚,就在我们离开的时候他们已经死了。”    “为什么?”她跌坐在地上,她感觉心里很痛,但是却好像丧失了感情一样,她哭不出来,她有些恍然。    “但是我也没有想过要救你,我赶在君王的前一秒带走了你。”    她好像什么都听不见了,只是茫然的看着乐陶在她眼前说着什么。    “你不是一直很疑惑为什么清安变了吗?你应该没有忘记他不是中原人吧,我跟他原是一个国的人,不,应该是他的母亲。他的母亲与我的母亲都是国主的孩子,也是凡罗国的公主,但是她们的感情却很好,就像双生姐妹一样要好,只是尹姨在我刚出生的时候就嫁去了另一个国度——昭云。但是她只要有机会就会来看我们,带着刚出生的清安。我们一直都很要好,很多人都说我们以后会在一起,每个人都这么告诉我,所以我很期待着跟他的每一次会面。可是就在清安七岁的时候一切都变了,尹姨死了,清安成为了亡国的皇子被人追杀失踪了。我跟母妃一直都在找他,但是却好像就此失去他所有的消息。直到我那次回皇城在马车上见到了他。我才明白他一直在找机会想要杀了凶手,但是他却找错了方向...”乐陶看着她,露出一个微笑,“莫冉,知道那个凶手是谁吗?”    “...”她隐约明白了什么,但是她宁愿一开始就不知道。    “然后我便告诉了他,杀害尹姨的凶手就是养育他长大的莫正平还有他所包庇的那个人,所以他开始逃避你,然后不再见你。”    “所以呢?你将我带来这里就是想让我听这些?你要杀了我替他们报仇吗?”    她恍然一笑,泪水从脸上轻轻滴落。    “...莫冉,我们这样像,本该成为很好的朋友的,可是既然有了我又为何还要有莫冉你的存在呢?”    她倒在满是尘灰的地上看见乐陶脸上的惊讶,然后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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