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再次被关禁闭之后,萧瑶整个人都是蔫的。只愿意拄着下巴发呆,也不爱说话。 长孙秋合不忍心看她意志消沉,问:“萧妹妹,我听说以往你常常偷偷溜到外面去。那时候你是如何出去的?”她只听说这太子妃在太子府外混得风生水起,具体用的什么方法却不甚清楚。 “我啊,之前本来是想挖个地道,没成想挖到了老夫人的院子里。老夫人看我可怜,便索性放我自由。不过如今那地道已经被太子殿下填起来了。”萧瑶道,内心满是忧愁。 闻言长孙秋合觉得十分有趣,她成亲之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没成想这被幽禁的女子竟然还有如此丰富的生活,内心多了几分钦佩:“萧妹妹,不如我们再挖一个地道?” 萧瑶听了惊得合不拢嘴,平日里这长孙小姐虽然也爱说些俏皮话,但是身上大家闺秀的温文气质绝对让人想不到会生出这种想法。半晌,萧瑶摇头道:“这恐怕不可行。当初我挖那个地道花了好几个月呢。如今不过是禁闭七日,等那地道挖通,便也不用禁闭了。若是挖的时候教人发现了,反而得不偿失。” “那可不一样。就算七日后不关禁闭,萧妹妹和我也只能在太子府内转悠不是?自古以来女子成家之后便不能再四处走动,这么些年我还真怀念自由自在的日子。萧妹妹就不牵挂外面的人和事?况且如今我和丹宁还有允涛允文都能帮你,想来花不了多长时间。”长孙秋合劝说道。 萧瑶一想也是,许久没有见到连峰和慕容嫣了,那酒肆医馆许久没有打理,也不知道如何了。前几日在李长瀚的藏书楼里转悠许久,也没有找到能解挽香之毒的办法,要出去再找师傅问问才是。于是点了点头,说做就做。 一晃七日过去,被关禁闭的萧瑶按说已经重获自由,但是太子府中仍然是井井有条,完全没有恢复那混乱嘈杂的局面,倒是弄得李长瀚有些困惑,于是招来老管家询问:“太子妃近日里如何了?” “回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仍然闭门思过,说是自觉罪孽深重,要在屋里多静静心。” 自觉罪孽深重?这女子是真的良心发现还是在赌气? “那长孙姑娘呢?”他这几日似乎也没见到秋合。 “回太子殿下,长孙姑娘也说觉得自己罪孽深重,要陪太子妃娘娘一道闭门思过。” 李长瀚皱眉,秋合这又是闹哪出?然后又问:“那允涛和允文呢?” “回太子殿下,长孙姑娘说教育要从孩子做起。她自觉做了不好的示范,于是要带着两个小殿下一起静思己过,好让两位小殿下从小明是非。” “她们平日里都做些什么?” “回太子殿下,小的不知。两位娘娘只说犯错之人不应再被人伺候,因此下人们只是每日送去一日三餐,其余时候都没有人在屋内侍奉。”老管家说着不禁感慨:“两位娘娘的才德真是教人佩服。” 李长瀚听着这话却觉得不大对劲。那萧瑶哪里是个能静思己过的主?当年重重守卫还是想尽方法溜到太子府外面去了,如今还当真愿意被关禁闭?还有那长孙秋合,平日里对允涛允文几乎到了宠溺的地步,竟然舍得带他们一起关禁闭?而且还不让下人进去?不对劲,很是不对劲。想着,他便觉得应该前去查探一番。 到了那萧瑶的住处,果然下人们都在院外守着,没有人进去。李长瀚开门进了屋子,只见屋内空无一人,倒是地上放了一些枕被,想来是屋子太小,允涛允文,长孙秋合还有萧瑶几个人住不下的缘故。李长瀚正狐疑,不是说关禁闭?那人去哪里了?莫非又逃出去了?正想着忽然听到屋后的院子里有些响动,他便循声走过去。 只见那杂草丛生的庭院中在靠院墙的位置有一个大洞,洞里面传来细细簌簌的响声。洞口的土已经堆了一座小山。 不一会,一个脑袋大的土球便被扔了出来,然后是一只手,又一只手,然后是一个盘起发髻的女子的脸,身上穿着粗布衣服。从洞中爬出来的时候那女子还“哎哟”叫唤了一声。不是萧瑶,又是谁? 萧瑶起身,拍了拍自己身上的泥巴,余光瞥见这院中好像有人,抬眼一看,立刻石化。 然后洞中又伸出两只手,接着一个人又钻了出来,这一次是长孙秋合。看萧瑶状态不对,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也已经石化。 看着面前的两个女子明明出身名门如今却是蓬头垢面,浑身泥巴,他是又气愤又好笑,眼神里却带着诘责与冰冷:“萧瑶,你怎么可以带着秋合胡闹?” 萧瑶心说冤枉,这一次是秋合带着我胡闹,想着看向了秋合,秋合也不含糊:“这地道是我让她挖的。” “你让她挖?我就想知道这种事情除了萧瑶能想得出来,还有谁能想得出来?” 长孙秋合一时语塞,半晌道:“这挖地道确实是她想出来的,但却是我让她付诸行动的。” 李长瀚扶额,正欲再说些什么,忽见得那地洞口又扔出来两个拳头大的土球,然后爬出来两个小小的身影。正是允涛和允文。 “你们,你们竟然带着两个小殿下一起胡闹。”李长瀚气结。这秋合遇见萧瑶以后行事便越发难以捉摸,从前明明是一个端庄贤淑的名门闺秀,如今竟然做出这等荒唐事。 “这孩子嘛,小时候总要吃点苦才知道美好生活来之不易的。”长孙秋合一脸严肃。 允涛允文却全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继续把两个土球滚到一边的小山包旁。 然后身后的地洞中又爬出一个女子,正是丫鬟丹宁。丹宁一看又是太子殿下,吓得又跪倒在地上。她不明白,这几日太子殿下为什么总是吓她。 “你们......你们一个个的,到底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李长瀚咬牙切齿,牙缝之间似有利箭射出。 几个女子都不敢说话。正是一片寂静。 忽然又是一个超大号的土球从那地洞中被扔了出来,灰头土脸爬出来的,竟然是......郑明宇! 李长瀚的眼睛倏然瞪大了:“郑明宇!!!你竟然敢帮着他们做这种事!你的官位和你的脑袋还要是不要?!” 郑明宇本来在拍衣袖上的尘土,猛然听得一阵怒吼,循声看去:“太......太子殿下。”随即也是双膝跪地。 李长瀚十分地不明白,萧瑶长孙秋合带着两个孩子胡闹也就算了,自己手下最得力的将军竟然也卷了进来? “你为何也会在这里?”李长瀚继续追问。 “我......”郑明宇看了看身边的丹宁,“我想和丹宁一块玩......”声音小得快要听不见。 一边的丹宁脸忽然红了,竟然哭了出来:“你不要胡说......呜呜呜呜......” “我没有胡说,丹宁不哭,不哭。”说着郑明宇就要伸手去擦丹宁脸上的眼泪,早已把李长瀚抛到了脑后。 李长瀚悲愤交加。好像自从萧瑶出现在自己的生活中之后,自己的生活就总是乱糟糟的,常常让人啼笑皆非。此刻不但自己的红颜知己性情大变,自己的侄子跟着捣乱,就连自己的大将军都变得目中无人。这不就是传说中的众叛亲离?再这样下去可怎么了得? “来人!把那个地道给我填了!”李长瀚一声令下,门外的仆人们便拿着工具前来,着手填地道。 两个小孩却像是终于发现太子叔叔生气了,竟然要把自己辛辛苦苦挖的地洞填起来,哭喊道:“不要!不要填起来!不要!呜呜呜呜。” 李长瀚也不管他们,使了个眼色给仆人们,于是仆人们就把那地道一点点填了起来。 “呜呜呜!太子叔叔是坏人!太子叔叔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好看的人!”两个小孩哭得撕心裂肺。嗯,因为见到太子叔叔最不开心,所以太子叔叔最不好看,萧瑶教的。 听了小孩这两句哭号在场的人除了丹宁都忍不住笑出声来,就连李长瀚自己都没绷住。他想他大概是输了,萧瑶这个女人就是他人生中的异数。 “允涛允文乖,钻地洞不是大丈夫应该有的行为,知道吗?”李长瀚不禁上前摸了摸两个小男孩的头。两个小孩泪眼朦胧,撅着嘴根本不看他。 “那我倒是想知道大丈夫的行为究竟是什么?把弱女子关起来不让她们出去,她们辛辛苦苦挖个地洞都要填上,就是大丈夫应该有的行为?”长孙秋合诘问。这府里也只有她和老太太敢对李长瀚那么说话。 “呜呜呜......”萧瑶低声啜泣,作委屈状。 “我......”李长瀚心想,这自古皇家的女人成了亲本就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萧瑶在外面混迹了四年自己没有追究就不错了,如今自己还有罪过了?只是秋合这话怎么听起来还有点道理?竟然一时无法反驳。再看看萧瑶那委屈的样子竟然有些心软。 “这地道是必须要填的。”半晌他说。 萧瑶听了面上的愁苦之色又添了半分。 “以后你们要出去走大门便是。”又是一句悠悠的男声传来。 萧瑶和长孙秋合瞬间都惊异地瞪大了眼,没听错吧?太子殿下竟然允许他们自由出去了? “出去记得做好伪装以下人的身份出去,我可不想被人说治家不严。”说罢转身离开,留下院中众人面面相觑。不知今个是个什么日子? “丹宁我们以后一块出去玩吧!”郑明宇激动地握住了丹宁的手。 丹宁急忙把手抽回来,哭得更厉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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