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拾回忆着过往,道:“你还记得在回忆中,宋明谷在天道门偷取秘籍的事情吗?” 疏玉虽然没有跟着他们去山上看到,但是根据她的话也判断不少事情。 他道:“你的意思是说,宋明谷御魂的秘籍是从天道门而来?可是天道门是正派仙门,虽然只有十几年的历史,但是名声一直很不错。” 空拾食指敲着桌面,漫不经心的说:“难说。就算是正派总会有几个污浊之人混入其中。” 神垣侧脸看着她,神色难辨。三人都不说话,唯有一旁水壶架在火上烧煮的轻微声响,向上蒸腾着白色的雾气。 空拾瞧准水壶,一把拖过来为自己续水。水壶装得太满,一时看轻它,手一歪便差点将水壶砸了。神垣托着她手中歪了一点的水壶底,空拾讨好的朝他笑笑,先为他添水再为自己倒上。才道:“比如我,时刻想要忽悠你家三哥喝酒。” 疏玉原本还想辩驳,此番被堵得不知说什么才好,憋屈得慌。气氛渐渐缓和下来。 神垣和疏玉两兄弟面对着面端端正正的坐着,手放在大腿上一动不动。空拾开始剥葡萄吃,二人依然安静如鸡,她说:“吃葡萄不?” 她也就是顺嘴一问,没想着有人理她,万万没想到神垣接过了她握在指尖的葡萄,慢条斯理的吃下去。她想起来了,他确实爱吃这种小小圆圆一口吞的东西。便释然了,现在她顶着他弟子的头衔,所以帮他剥剥果皮也是本分事。于是她道:“多吃点,给你剥。” 空拾剥着葡萄,想到那几个小家伙便问道:“那三个小孩呢?” 疏玉吐口气,想了会三个小孩指代的是谁,便说:“他们今早便启程回南岳楼家了。” 她问道:“方连琦不回方家吗?” 既然是方何曦的侄子,又刚刚伤好,不回方家当少爷好好养着,非得跟着去凑热闹。 疏玉道:“名法试会召开,方家作为大族,必然要派人去镇场子的。而且此番去南山十之八九会有危险,他伤还未痊愈,还是去楼家作势安全。” 空拾惊讶的看他:“没想到你竟然有问必答。”记得她还没恢复记忆的那段时间,她自认为是处处与二人反着来。 他呆滞一瞬,便气鼓鼓道:“为何不答?我可不是小人之心。” 空拾闭嘴,专心剥葡萄。她回忆这一家人的性格,似乎都是温和随性,不过疏玉可能颇有个性点。将放置剥好的果肉的碟子推到神垣面前,便擦擦手起身往房内去。 神垣低头对着白莹莹的葡萄肉,见状便问一句:“你去做什么?” 空拾闪进屋子里,揉着不太清楚的脑袋道:“睡觉。” 神垣看着碟子中几颗白莹莹的果肉,不讲理的占满碟子的角落,勾一勾碟子边就会到处滚来滚去,他说:“你才醒。” 她点头,神色蔫蔫的说:“我又困了。昨晚听那疯女人哭了一宿,脑仁疼。”便放下门帘将屋内风景挡的密实。 空拾扑上床铺用被子将自个裹得紧紧的,照理说这是她从前最易入眠的状态,此时却清醒的不得了。她知道自己确实想好好睡一觉,因为那个磨人的嚎叫一夜的女人,闭上眼睛却无论如何睡不着。 她裹着被子滚了几圈,勉强睡了几个时辰。头昏脑涨的坐起来,她梦到好几只小鸟往她这棵大树上搭窝,最后被守在树下的翠花掏了鸟蛋,她骂天这什么鸟梦。 窗外华灯初至,她披上外套往外间走。房中温暖白雾袅袅,一只木桶立在戏水屏风旁,灼热的气息从里面散发。对着她的是白玉的肩部和如瀑的黑发,皆被水打湿。房中只点了一盏灯,神垣手臂搭在木桶边不动,听到她的脚步便侧头望了眼。 他微微惊讶,往水中沉了点只露出后脑勺。他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带着水汽的软意:“怎么不多睡会。” 空拾拢衣服,靠着一边颇为欣赏的开口:“醒得晚不如醒得巧。”她心中暗道:不论遭遇了什么,他守戒守礼的脾气还是没有变。唔,不对,还是有改变的。从前他被迫破戒后,哪里会如此心平气和的跟她说话。更何况被她看见他洗澡这种事情,早就被说教一番,接着折巴折巴丢出去。 神垣噎了几秒,想明白她这个‘巧’是为何物,哭笑不得道:“你先进去,我穿衣裳。” 空拾心中憋闷,这下闻言颇有兴趣道:“我不进去怎样?我看到了怎样?要我娶你吗?” 神垣沉默一会,将手臂放下去道:“你当真不进去?” 空拾想:紧张了吧,想说教了吧,恨不得让我抄三百遍般若心经了吧?不论小时候还是长大,你还是一如既往。 她倒不是真的想非礼他,只是日积月累下来成了习惯,遇上他便要欺负一番,改都改不掉。等她爽完,便会自觉的回屋。每次都是这样,回回神垣都被气得面红耳赤。 她说:“是啊。” 神垣侧过脸,虚看了她一眼。空拾靠着墙壁对着他笑眯眯的挥挥手,想着差不多她就进屋去给他留个面子。 微微水声激荡,神垣道:“好。”便突然起身,下一秒穿戴整齐出现在她面前,脸不红气不喘。 空拾盯着面前的白衣人,面上感受到温热的气息带着一丝苦涩的草药味,鼻尖有好闻的冷香。她心想:果然时间使人成长。接着哀叹一下自己如今弱的像土鸡一样的实力,方才完全没有看清他的动作。 面前的人上前一步,又贪得无厌的再进一步。空拾的鼻尖能感觉到他布料的柔软,再亲近一些便能直接感受到他坚硬的胸膛。 神智被香味撞击得七零八落,后退一步是门框,她鼻尖无意识撞了下他的胸膛,对着他不修边幅的笑道:“我方才未曾清醒,现在醒了。你让我看到这样的美景,我也没什么好给你的。只有努力上天给你摘星星才能表达我的真诚。” 神垣瞪她一眼,空拾不痛不痒;神垣抽出一本砖头厚的书,空拾认怂道:“有话好好说。” 额头被不重不轻的敲一下,面前的胸膛离开,神垣握着卷成一卷的书往里间走。屋内并没有点烛火,她大致看到他安安稳稳的躺在床上,白绫被他系在手腕上,随着动作而飘逸。空拾内心越发诡异,他这是怎么了,既不说教又不惩罚的。 这要是以前…… 她摸着额头,想着这是她以前最爱对着比她矮一些的神垣做的动作,不过等他长大后便敲不到了,她为此还遗憾了很久。这下算是被还回来了?他也发现这个动作的快感,是来自于长得比别人高。 现在到底离她变成大树养鸟过去多久,发展有些奇怪。 外间的木桶还散发着一丝热气,空气中若有似无的飘散着一丝苦味。她走到边上瞧见里头有着几株草药。空拾捞起一根,不是仙界的仙草而是凡世的草药,不过就品质而言算是顶级的。 这东西一般是用来治理灵力紊乱的,仙门弟子行岔气或是灵力乱窜时会用,神垣他也需要这个吗? 窗外来来往往的人依然许多,疏玉是被一阵哐哐的敲门声从书堆中叫起来的,打开门站着的是他刚认的姐姐,她正在打量着手中的破草。他惊讶了下,想不出空拾来找他的理由。 他的姐姐将一株草药提到跟前晃悠几下,问他:“这是什么?” 他就着被提到跟前的烂泥糊一样的东西分辨了会,乖乖答道:“柏鸾花。” 空拾看了眼手中蔫巴巴黑不溜秋的草根似的东西,这玩意原来是花。她说:“这玩意治什么?” 疏玉似乎想到什么,支支吾吾不给答案,空拾看他这幅模样,撑着门框轻笑道:“那你告诉我,这狗尾巴草为何会出现在你家三哥的浴桶里。” 疏玉神色莫测,看四周无人才轻声开口道:“你怎么知道三哥用它泡澡,你莫不是……” 空拾道:“我没偷看他泡澡。” 疏玉神色复杂。 空拾将柏鸾花捏出一手汁水,揉搓几下她道:“算了。你告诉我为何你三哥要用它泡澡。” 他垂下眼眸道:“三哥之前身体不大好,不过近些年调养好了,但是时常需要泡一泡稳固一下。” 白日睡多的人,夜晚很清醒。空拾趴在窗边上,心中翻天覆地,神垣在里间直挺挺躺着睡觉。她之前问:“他为何身体不好。” 疏玉沉默许久才缓缓道:“三哥之前受了伤,睡了很长一段时间。没来得及养身子便晓得一些不好的事情,出来办事一直到现在。” 她还没来得及问他眼睛的事情,疏玉便转身将门关上,他在门那边声音像是从远处传来,他说:“姐姐,你对三哥好一些。疏玉无以回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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