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婉儿在丽人酒庄,身份历来神秘,一来她不愿意债主追上门——头两年,村里人追到学校,有同学伸手相助,而她在丽人酒庄兼职时努力工作,工资不低,及时把“债务”清了;二来陈力强有意隐瞒,制造神秘感,将她包装,打造成丽人酒庄的定海神针,这也是周艳不敢轻易动她的原因。  但明显有人暗中挑唆,周艳炸毛,使温婉儿的私密信息在品酒大会上被曝光,一时间媒体深入挖掘,大肆宣传、炒作,将她推到风口浪尖。  回到国内后,陈力强与周艳离婚,分出大笔财产,再度引起轩然大波。  风起云涌,暗潮汹涌,陈力强和温婉儿顶住舆论压力,巧妙化解,一个多月,风波才稍稍平歇。  但温婉儿很清楚,她岌岌可危,村里的钱是还清了,但村里的人野蛮不讲理,仍拿着父亲离世前被迫签押的“卖身契”找她,温家起火时被困后入监狱的几家人也没放过她。  陈力强没了流动资金,丽人酒庄也是危在旦夕,再不出手挽救,将面临破产。  温婉儿和丽人酒庄一损俱损,她和陈力强必须顶着暴风雪行进。  夜幕降临,灯光璀璨。  中庭园分几块区域,中央最大的一块,通常为大宴会所用。  庆功宴就在中厅举行,是精致的自助餐形式,厅中央为舞池,四周摆着美味佳肴和美酒等。  宴会开始之初,陈力强当众宣布,奖励赠送温婉儿一辆价值不菲的越野车,而她本就居住在公司的公寓里,房子当然就不必送了。  之后,在秦泰城和另一个保镖马良越的护送下,陈力强和温婉儿到舞池边的沙发上坐下。  宴会也是个单身派对,俊男美女来了不少,上层名流的公子哥千金都乐意参加。  宴会表面,风平浪静,其乐融融。  陈力强附在温婉儿耳边,目光投向舞池中正搂着一位娇俏的小女人轻摇慢舞的年轻男子,低语:“你看那个,是郑氏新能源的太子爷郑瑞南,听说这两年他们研发了一套新技术太阳能芯片和流水线,十分畅销,国内外许多人眼馋,想方设法挖墙角偷技术!”  如果攀上这条线,丽人酒庄很快就会成为众多商家必争之地,其中的好处,不一而足。  温婉儿了然。  她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那男子二十五岁左右,脸庞棱角分明,皮肤光洁白皙,乌黑浓眉下杏眼温润,鼻梁阔挺,看起来是个性格温和的翩翩先生。  温婉儿似有若无地点头,与陈力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那边,”陈力强尖锐的眸光射向一个独自在舞池边摇晃红酒杯的笔挺西服男子,“他是刚从北京海风能集团分公司到本市任总裁的任逍遥,是个海归!”  “海龟?”温婉儿不禁一笑,那笑容如花开万紫千红,缤纷绚烂,顿时引得许多人注目,任逍遥也朝她望过来,满眼的惊喜。  任逍遥一头黑亮冲天的短发,英挺剑眉,桃眼黑眸灼灼,锋芒锐不可挡,红唇如削明晰诱人,身材修长高大,散发着孤傲雄浑的魄力。这样的男子,遗世独立。  任逍遥朝她回复一笑,潇洒不拘,无尽的柔情与妩媚,又似个多情公子。  温婉儿无动于衷,望向门口,那里,走来一位美得让人挪不开眼的年轻女子,所有人望过去,呼吸为她一顿。  那女子一袭幽蓝长裙,长发垂直细柔如瀑布,额前别一根蝴蝶夹,露出凝脂般细嫩的粉脸,黛眉如远山,凤眸如暗夜秋月,黑白明晃,高起的鼻梁如玉山,红唇似笑非笑,如两瓣精致雕刻的玫瑰,身材窈窕,胸如高峰突起,浑圆硕大,与优美圆臀相和,超标准的S曲线极致魅惑,万中无一。  温婉儿想,如果自己是个男人,现在一定流鼻血了。  女子一进来,厅中立刻异动。  好戏登场了。  郑瑞南即时撇下李家千金李婷婷,笑吟吟迎上去:“晓染,我还以为你不来呢!”  晓染礼貌性地向郑瑞南点头,目光却直接跨越这温文尔雅的男子,射向远处那清冷高傲的“海龟”,羞怯怯的笑容浮起,大步走向任逍遥。  任逍遥瞄见她,端着高脚杯突然转向,笔直长腿比常人步伐迈得大,柔柔地笑着向温婉儿而去。  温婉儿将一切一览无余,稳坐不动,冷眼旁观。  陈力强受宠若惊,起身相迎:“任总,快请座!”  晓染蓦然一惊,他这是什么意思,不愿意见到我?  她娇颜突然胀红通透,像诱人的苹果,脚步微顿,迟疑几秒,还是追任逍遥过去。  郑瑞南落空,脸上的失落刹那闪过,自嘲地勾唇一笑,旁边李婷婷靠过来,低语:“你看吧,人家眼中未必有你!”  郑瑞南若无其事:“我和她是同事!没关系!”  近水楼台先得月,有的是机会!  任逍遥在陈力强指示的位置、温婉儿的身边坐下,笑容可掬:“温师傅,我来敬您一杯,祝贺您又获得新的大奖!”  陈力强朝那边望去,见郑瑞南尴尬,端杯向任逍遥:“任总,让小温陪您聊聊,我到那边走走!”  任逍遥点头,陈力强向郑瑞南大步而去……  温婉儿的笑容不咸不淡,温柔得体,举杯与任逍遥相碰:“任总抬举了,我哪能做您师傅?!看我们年纪相当,你就直呼我名字吧!”  “好!”任逍遥微笑谄媚,与他高冷的气质大相径庭,“我把你当朋友,叫小婉好吗?”  “还大碗小碗?!我看,不如叫酒樽吧!”  晓染声如莺歌,走近前,莹润的脸笑容明媚,胜过这一室的华灯璀璨,目光灼灼凝视着任逍遥,“逍遥,你回来了!一回来就在这儿泡上了?”  “没大没小!”  任逍遥茗下一口红酒,放下酒杯,冷瞪晓染,“宁晓染,别人说给你点颜色你就能开染房,你还当真了?!”  温婉儿忽然觉得宁晓染很可爱,如果自己没有经历那么多劫难,在她这个年纪,笑容应该也是这么灿烂。  温婉儿真真切切一笑,忽如千树万树梨花开,刹那间满室生春,美炫一室的光影。  宁晓染瞬时张大嘴巴,清眸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其他人可想而知,瞬间如铁被磁吸住目光齐聚一处,心头凛然。  温婉儿似无知觉,兀自柔柔地说:“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酒樽这个绰号很贴切,我喜欢!”  “我就说嘛,酒樽品酒懂酒,这个名字最合适!”  宁晓染不顾温婉儿身后“金刚”秦泰城的白眼,大大咧咧在温婉儿身边坐下,与任逍遥相对,笑容羞涩,“不过,我从没听说过酒樽竟这么漂亮,难怪有人想叫你到碗里去!”  “哈哈……”旁边的人失声大笑,温婉儿的笑容依旧浅淡,却多了几分柔情。  陈力强见温婉儿这难得的一笑,即时结束与郑瑞南的寒暄,踱步回来,在宁晓染身边的独座上坐下,笑吟吟:“宁小姐果然天才,替陈某想到前面去了!这次比赛回来,我本就打算让小温广收徒弟,把品酒技艺传给庄里的人,以后品酒师不用出国门就能找到。正好缺个恰当的称呼,酒尊……不错!”  宁晓染大言不惭:“我说的是樽杯的樽,陈总确定?!”  “是尊卑的尊!”陈力强板着脸,一本正经。  温婉儿不禁掩嘴又笑了,人们看她掩不住的半边脸,瞬间怔愣——她削挺的鼻如雪山高耸,那黑眸如灵动的符号,微波荡漾间,如桃源仙境般美妙。  任逍遥顿悟,这两个人故意逗温婉儿乐呢!  郑瑞南觉得有趣,也围过来,李家千金等人见此,都过来凑热闹。  一时间,满厅喜气洋洋。  温婉儿笑着说:“叫什么无所谓,无非就是个代号,只要你们喜欢!”  陈力强喜笑颜开:“那就这么定了!从今天起,凡向酒尊学艺的,都要举行拜师礼,才算是正式的学徒,至少丽人酒庄承认!”  郑瑞南温尔笑着附和:“丽人酒庄现在声名鹊起,从这里出师,丽人酒庄承认,其他酒庄哪还能不认?!”  “那是!”任逍遥逮得机会出言捧温婉儿,鹰眸柔光盈盈,“酒尊好歹是国际大赛得奖主,她的徒弟,能差到哪里去?!”  陈力强身后站出一妖娆女子,五官精致,言笑间成熟韵味十足:“师傅,那我可不可以第一个行拜师礼?!”  温婉儿笑意温存,点头,陈力强回望女子一眼,语气不急不缓:“小玉从师已经五年,历时最长,第一个拜师,合适!”  温婉儿敛容,恢复离世出尘的淡然:“那拜师宴还是听陈总您的安排吧?”  她一直就是尊行走的雕像,没有多大决定权,也不想过多干涉。  陈力强又微笑点头:“小玉,这个拜师宴,由你全权负责,至于流程礼节,明天我具体跟你说明,这样以后你其他的师弟妹拜师,你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好!”小玉喜色盈盈点头,遥望四周,无尽的骄傲。  郑瑞南旁边的李婷婷见个个巴结奉承温婉儿,上前一步,半开玩笑:“酒尊,那我这外人,也跟您学学行不行?!”  温婉儿抬眸,清澄眼眸捕捉到李婷婷一秒而过的挑衅眸光,笑意似有若无,语吐轻丝:“当然可以!”注意力却转向宁晓染,“不过,我更想收晓染这个徒弟!”  宁晓染昂首挺胸,胸器颤颤,不屑:“哼!我才不干,看起来我比你大,哪能叫你做师傅?!还把人叫老了!”  温婉儿又灿然一笑:“我不怕老,我还非收你不可了!”  收不到你,这场好戏女主角谁演?  “哪还有师傅强行收徒弟了?!天理何在啊!”宁晓染一副喊天喊地冤极的神色,滑稽无比。  “哈哈……”众人又被惹得一阵大笑。  温婉儿附在宁晓染耳语低语一句,望向陈力强,挥一挥衣袖,像挥送云彩,声音悦耳:“陈总,烦请您带客人们娱乐去吧,我跟晓染说些私事?”  “好!”  “导演”陈力强大大方方地起身,笑容满面,气势磅礴,手掌作请势:“各位请随我来,我们尽兴歌舞畅饮吧!”  这样一说,其他人都知道,温婉儿倦了,只想留宁晓染说话,众人悻悻地散开,各自玩乐去了。  任逍遥和郑瑞南对视一眼,依依不舍地扫了座上的惊鸿两女一眼,缓缓退开,另寻场中女伴。  宁晓染虽坐着,目光却片刻不移地追随任逍遥,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温婉儿见她的花痴样,凑近她耳语:“你的两个眼球都别到人家裤腰带上去了,额头上就写着暗恋两个字,怕全世界没人知道?!”  宁晓染涩然,嫩脸满红霞,这才回头看看与自己一样青涩的温婉儿,低声笑问:“酒尊,那么多男人捧您宠您,您谈过恋爱吗?!”  温婉儿摇摇头,笑容亲和:“所以我很羡慕你有喜欢的人,既然喜欢,为什么不大胆去追,扭扭捏捏,回头他跟别人跑了,你后悔都没用!”  宁晓染幽幽叹气,又望向舞池中起舞的任逍遥,任逍遥似乎有意往这边望,目光却从她身上略过,停留在温婉儿身上数秒,才回到眼前的女舞伴上。  宁晓染抬眸扫向身后的秦泰城和马良越这两尊“金刚”一眼,轻吐舌头:“我和他青梅竹马,可惜他并不在意,总是在我面前勾三搭四,嘲笑我,不理我!”  “那这男人就瞎了狗眼!”温婉儿看着宁晓染纯净无暇的眸光,义愤填膺,“你放心,以后有我帮你,把他捉来,任你欺负!”  “别逗我了!”宁晓染眨巴着大眼,秋波流转,却说:“真的?什么时候,明天?”  “咯咯……看你猴急这样,是你的,跑不了!不是你的,求不到!”温婉儿又被她逗笑得花枝乱颤……  即使不是她的,温婉儿也得“抓”过来!  一场现实博弈已经在无声中进行,她和丽人酒庄将徒手行进,生死与共!  陈力强和郑瑞南在酒桌旁碰杯,窃窃私语,目光同样离不开那头沙发上的两个女人:“郑总有这样的手下,实在了不起!难怪这两年郑氏闻名遐迩,风生水起!”  郑瑞南一直专注于那笑容灿烂如阳春花海的宁晓染,回眸涩然:“以后,可不可以请陈总帮我,留住晓染,我给你带客户!”  带客户?老子等的就是这句话!  “没问题!”陈力强举杯,与郑瑞南敬酒。  只要有“钱途”,什么都没问题!  “一言为定,干!”  “干!”……  无形中,一张密密织织的大网秘密铺开了,漫天地肆溢,无痕无迹,朝某些人慢慢靠笼,越来越近,越来越紧,像此刻的暗夜,沉沉冰凉,丝丝入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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