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个朝暮

秦朝暮是喝醉了，恍恍惚惚，当他在一片重影中看见钟戴时，他想立马上去抱住她，揉进怀里，告诉她不要那么压抑自己了，他会照顾她的，他会保护她的，他会让她过得无忧无虑，再也不过这种贫穷，被人看低，绝望的生活了　　　　喝醉了真好啊，他可以说出一切他不能说出的话，再也不用担心是不是不合适，是不是会伤害到她，一阵发泄，他累得直接趴在沙发上睡着了　　　　关之恒招来两个服务员将秦朝暮扶到房间里休息　　　　这一切都随着第二天太阳的升起，新的一天的开始，被抛在脑后，过去的都将过去，不后悔过去，眼看前方，未来的路还很长　　　　钟戴如往常一样上学，放学，只是她的身旁多了一个人，方梓欣，有点胆小，却又很可爱的朋友　　　　叽叽喳喳地在她耳边说着昨天谁谁谁被告白了，今天上午老师批评了哪个同学，明天学校又要搞什么活动，像个移动收音机，总是播报最新消息　　　　周末的课已经变成老师拿来考试的一天了，俗称周考　　　　没有月考那么严格，老师发了卷子，在规定的时间内快速做完就行　　　　秦朝暮拿来卷子，分发下去后，就坐在讲台上，和学生们一起做卷子，下面偶有交流的声音，秦朝暮也没有管，这个不需要管，已经到了这样关键的时候，那些个别的人，抄也没有用，自欺欺人而已　　　　两个小时后，卷子收上去，再进行下一轮考试，秦朝暮拿着卷子回到办公室批阅　　　　其实这些题对于高考来说，难度反而更高一些，做的肯定没有平时练习的时候那么好，但是一些数学好的考下来做的依旧很好，像李栖迟这种数学本就很拔尖的学生，这些难不倒她，但像钟戴这种还需要拔高的，遇见这种难一点的题，做的就没那么好了　　　　很快就有其他班的数学老师过来问秦朝暮考得怎么样，秦朝暮已经把几个数学都还不错的分数打出来了，都还是比平时分数少了十分左右　　　　“诶，那不错诶，没想到秦老师教得这么好，我那两个班啊，最好的也才考127，比起你还有两个130以上的，简直差太多啊”　　　　秦朝暮摇头笑笑“哪有，是他们平时肯下功夫，我到觉得这每天都在讲题，教得反而没以前好了呢”　　　　“哈哈哈，秦老师真会开玩笑”　　　　玩笑当然是玩笑，中国人讲究的就是谦虚，他总不能说他教的班就是比他的好吧，秦朝暮低头，又继续改卷子　　　　星期六是下午放学，放学后，钟戴在自家楼下见到了秦朝暮　　　　“秦老师，你怎么在这里”钟戴极其惊讶，但砰砰加速的心跳告诉她，不只是惊讶，还有惊喜　　　　“难道我在这里除了是为了见你，还有其他的原因吗”秦朝暮走近钟戴，看着她有点不知所措而下意识咬住自己下唇的动作，不禁滚了滚喉结　　　　“那秦老师有什么事吗”钟戴总觉得自己抵不住想后腿一步　　　　秦朝暮叹了口气，身体稍稍向后移了点，继续说“今天你的数学做得不是很好”　　　　“我觉得好难”　　　　“是难，但是也不是特别难，总归是你题型见少了，才一时找不到思路，做不来，我带了卷子，找个地方坐着我给你讲讲题吧”　　　　钟戴觉得有点为难　　　　秦朝暮看着钟戴不太愿意的样子，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没有马上答应　　　　“怎么了，有什么不可以的地方吗”　　　　钟戴看着秦朝暮的眼睛“这样不就是开后门了吗，感觉对别人不公平啊”　　　　秦朝暮没想到钟戴会这样想，这样算是开后门吗，好像是的吧，可是他喜欢她啊，在追她啊，当然要竭尽所能地帮她啊，冲突了吗，好像是的　　　　那他要怎么做，违背职业道德私下给学生开后门讲题，还是放弃这个接触喜欢的人的机会，然后离开？　　　　他从来不是什么好人，做不到什么一心向正，平等无私，以前他可能也算得上的是一个公正负责的人民教师了，可是当他喜欢的人是他的学生的时候，心中那杆平衡的称早就偏向了另一边　　　　“那我换个身份”　　　　“什么？”钟戴没有懂那句话　　　　“我以钟戴小姐追求者的身份来教你的数学，这样可以吗”　　　　钟戴脸轰地一下就红了，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么说，钟戴羞地不敢抬头看他　　　　“我也觉得以老师的身份私下找你教你数学不好，对别人不公平，起码不能违背人民教师的职业道德要求吧，但是我还有一个身份呀，你的追求者，作为你的追求者，是可以给你讲数学的，对吧？”　　　　对吧？还反问她！感觉恼羞成怒都不足以来形容她现在的状态了　　　　“你是老师”态度坚定　　　　“但是我喜欢你”态度更加坚定　　　　钟戴一下就说不出话了，这么直接表达爱慕之意的，她真的从未见过　　　　两个人僵持不下，秦朝暮一早就看出来钟戴是个倔脾气了，那么冷淡的一个人，不是靠着心里的一份执念，恐怕早就崩溃了，但他没想到她在这件事情上这么执着，就是不肯私下教她数学，怎么办呢，自己喜欢的人，哪里忍心让她受得半点委屈，还不是只好妥协　　　　秦朝暮走后，钟戴顿时就后悔了，不是后悔没有让他给她讲题，是后悔对他没有留一丝情面，感觉没有认真对待他的喜欢　　　　钟戴整个人扑到床上，啊，好烦啊　　　　其实当秦朝暮走近的时候，她就想扑进他的怀里，她想抱他，今天数学她没做好，心情一直挺低落的，她还想他能哄哄她，给她讲讲题，可是，这些都只是想而已　　　　卷子没有发下来，她现在还不知道哪些错了，也就显得有点无所事事，练习册好几本，平时练习的卷子也是一大堆，高三抓得紧，这些基本都不用老师布置该做到哪里，全靠自觉，老师只是在适当的时候讲该讲的题　　　　然而那些东西，钟戴早就做完了，特别是数学，认认真真地做了上面的每一道题，可是，今天秦朝暮还是说她见到的题型太少，她想去买其他版本的高考数学练习册，就有更多她没遇见过的题型　　　　钟戴捏了捏钱包里的钱，憋憋的钱包，里面的现金少得可怜，这是他们这个月的生活费，虽然她和钟谨时在学校都有贫困补助，学校里吃饭没有问题，可是家里还有个老人啊，钟谨时每周末也要回家吃饭啊，她现在在家的时间少，但一周也总有两三顿是在家里吃的啊　　　　这是奶奶每月的工资，因为现在她学习紧张，也不能出去打工，根本没有其他收入，所以这些钱拿来吃饭就够紧张的了　　　　默默地将钱包放回原位，她买不了练习册了　　　　晚上钟戴居然接到了秦朝暮的电话，她正在教弟弟做作业，看着来电显示，钟谨时倒是大方地让她去接电话，他会自己做题了　　　　钟戴站到窗边接电话，刚接起来，就在自家楼下看见了那个给她电话的人　　　　“本想给你个惊喜的，你居然看见了”秦朝暮语气轻快，还向她招招手　　　　钟戴挂了电话，看了下正在看她语文书的奶奶和认真做作业的弟弟，拿起桌子上的钥匙，就出门了　　　　秦朝暮看见钟戴穿着个薄外套就来了，皱着眉就说“现在天气还没热和呢，穿这么点也不怕感冒，去我车里说话吧”　　　　钟戴出了门才感觉到外面确实要冷一些，房里门窗关闭，穿成这样刚好，现在风吹过来，有点凉飕飕的，于是点点头，跟着秦朝暮一起上了车　　　　秦朝暮拿出一个袋子，递给钟戴“我下午去新华书店买的，里面是这几年各大省份的高考真题，有些我们在课堂上做过，有些没有，这都是卷子，你可以自己掐着时间做一做，看看要是你当时高考能考多少分，还有这个，是另一个版本的高考数学练习，比学校发的那个要难一些，你可以试着做下，拔高拔高”　　　　钟戴几乎不敢相信秦朝暮会给她买了这些，下意识地就想还回去　　　　“接着，你以为我随便什么人都给他买啊，首先你是我学生，其次你是我喜欢的人，既然我买了，你就收下，都是为你好，你还拒绝”　　　　钟戴想反驳，可是又开不了口，她实在是太需要这个东西了，秦朝暮把这个给她，抛开一切的话，她觉得他就像雪中送炭一样，感谢无以为报　　　　“谢谢”最后只得小声地说出了这两个字　　　　秦朝暮笑着揉揉她的头顶，“真乖，你就好好做这些题吧，倒时候高考补考130以上，你打我”　　　　怎么可能打他，他既然相信她能考130，那她也暂且相信自己能考130吧　　　　“你从跟我见面到现在就只说了两个字”　　　　钟戴低着头，不知道他怎么突然这么说　　　　“就不能多说说话吗，整天冷着一张脸，不累啊”　　　　不累啊，不说话，就不用揣测被人的话是什么意思，自己下句应该怎么说，这样难道不更轻松吗　　　　“那起码要跟我说话啊，你看你的嘴和我的嘴，我觉得我每天说话，嘴都没合拢过，你倒好，嘴都没张开过”　　　　钟戴抬起头来看向他的嘴唇　　　　啊，她突然想起来自己之前做的一个梦，他的唇是那么的柔软，脸迅速变红了，想低头的瞬间，一只手一下就放到她下巴处，把刚要低头的她又抬起了头　　　　“真的是不知道如果我亲你，你会不会张开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