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他是她的人了? 宁徽冷脸道:“我们已经结盟,你可以收起你那一套了。” 明烟一脸无辜,“我说话就是这样子直接,宁公子你不习惯吗?”见宁徽不说话,又道:“你懂我是什么意思不就好了……还是说你希望我有别的意思?”宁徽再不理她,扭身快速开了房门。 “宁公子……” 宁徽一阵恶寒,却听她欢快道:“我晚上等你哦,你早点来。” 宁徽:“……” *** 雪夜无聊,本来以说书人的故事打发时间的住店众人,在接到伙计说的深夜的赌局邀请后,竟然鲜有人拒绝,这点也让明烟觉得比较有趣。 不过……明烟听完伙计报给她的名单后,问道:“这个人不参与的理由是什么?” 伙计顺着明烟的手指瞅了瞅,才道:“这位姑娘啊,从来店里时就病着,吃饭都很少下楼,全是我给送上去的,你说这人能对赌局有兴趣吗?更何况夜那么深……” 明烟却一笑,“夜深才有意思啊,我们的赌局只能夜深开启。” 说完又问,“还有旁人不参与吗?” “还有二楼的一位公子。”说完,伙计又想了想,“没了,其他人倒是都应了。” 明烟“哦”了一声,“那个说书人呢?” 伙计一拍头,“哎呀呀,忘了忘了,说书人也不来……姑娘,咱这明显抢了人家的饭碗,还能指望人家来给捧场不成?” 明烟哼了声,“那你再好好想想,还有没有遗漏下的人。” 说完,却见伙计意味深长地对明烟挤挤眼,“那位宁公子也来啊?听说晚上饭后那会儿子,那位公子去了姑娘房中好久,都没出来,嘿嘿,姑娘你真是好手段,快得很快得很!” 明烟盯着伙计也缓缓笑了,“小哥你也是消息灵通,更是好手段。” “哎呦,瞧姑娘你说的,现在这店里有几只蚂蚁我都能数的过来,你也知道啊,这雪天封山,谁都只能在客栈里溜达,以往好天气的时候,掌柜出门采办,还能带上我,现在可好,连我们掌柜也一去不返,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压在哪座冰洞下回不来了呢……” 明烟嘿嘿一笑,“小哥你最好还是盼着你家掌柜平安无恙为好,不然你的日子可是会很不好过的。” 伙计一呆,“此话怎讲?” “怎讲?”明烟似乎有些好笑,“他是你的财神爷,他活着不才能养着你吗?就冲着他给你开工钱,你也该盼着他好不是?” 伙计似恍然大悟般点点头,随后一笑,“姑娘啊,有个事我不是很明白,你让我请众人晚上来大堂,我请了,你说晚上要赌什么,命我提前准备,我也晓得,不过你说还要准备一个乐师,这……就难为人了吧?你说这山都封了,去哪里寻乐师?再者说,荒僻之地,就算天晴明朗之时,也很难见到一个乐师啊!姑娘,我们这是荒山客栈,又不是闹市长街,你说这可让我怎么是好?” 明烟伸出手拍了拍伙计的肩头,“原来你在烦心这个,没事,这人已经备好,近在眼前。”言罢对着伙计一笑。 伙计有些吃惊地张大嘴,指着明烟的手指有点不确定,“不是吧姑娘,你是个乐师啊?” “怎么?”明烟一脸无辜,“不像吗?” “额……这……”伙计支吾了片刻,干笑两声没说话。 “喂,你别走。”见伙计扭身想溜,明烟一把拽住他,“你说,你第一眼看见我的时候,觉得我像什么人?” 伙计搔搔头,“真要说啊?” “但说无妨。” “嗯……某大户人家卷细软出逃的小妾。” 明烟:“谢谢你还给我安排了大户人家。” 伙计赔笑,“姑娘出手大方嘛不是。” 明烟:“……” 待伙计走远了,她才自言自语道:“这回的身份看起来这么棒的吗?” *** 大堂角落里的漏壶滴滴答答,看时辰早已过了亥时。 宁徽刻意晚了一点出门,推开三楼房门的时候,只觉得整层三楼都死一般的静。他默了默,才背手关门,走过之前春意很浓的房门前时,宁徽凝神听了听,毫无声息。 他未做停留,直接奔环廊楼梯而去,可刚迈了几个台阶,就听闻一种古怪的声音从一楼传来。宁徽蹙眉细听,那似乎是……一种乐器。 为什么说似乎?因为但凡是乐器,存在的意义便是为了演奏出动听的乐曲,以博人倾听赏乐,但这个声音的存在却显然不是为了悦耳,而是为了烘托出某种气氛,一种奇诡无比,难以用语言来形容的惊心。 心惊胆战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又忍不住心底的好奇而去推开面前那扇隐形的门。 就是这样的一种声音。并不难听,但诡异无比。 宁徽忍不住快走几步,快到二楼转角时,忽然听到女子的吟唱。她的声音尖却润、利却温,看似吟唱,其实只是持续发出一种毫无节奏起伏变化的和音而已。 在她每一次呼吸中断时,乐器便会相应的做出变化,而两者配合单听莫名其妙,但连贯在一起却十分诡丽而令人着迷。 一楼似乎除了这个声音,再也没有任何生气,但宁徽确信,此刻的一楼大堂绝对不止一个人。 他即使还没有看到一楼的景况,但那女子的吟唱声,却令他脑中闪过明烟的影子。即使那和他曾在她口中听到的声音截然不同。 这个女人很是不可捉摸,几乎有一度他甚至觉得他有些降不住她。千变万化看似无厘头的很,但静下心细想想却觉得一切都被控制得恰到好处。 既然她提议结盟,那他不妨拭目以待。 这么想着,宁徽正好步下最后一层台阶,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漆黑中的唯一光亮,光亮中心的女子正在静静演奏这奇怪的曲子,她的尾音拔高之后又突地降下,降下的同时,她轻轻吹熄了身畔的烛火。 这回真是伸手不见五指了。 宁徽愣了一瞬,而下一瞬,光亮重新出现,这回被光亮簇拥的是个年纪约在三十岁左右的中年人,面目平庸,身材微胖,此刻他有些怔愣,仿佛不知所措,“怎地第一个是我?”说完后面上肥肉微微颤抖。 一个女人的嗓音似乎极为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随后道:“点灯。” 夜深人静的客栈大堂,灯烛又被逐一点亮,而宁徽终于看清了大堂此刻的全貌。 平日围桌而摆的桌椅,此刻井然有序罗列成了井字格,两横两竖,横纵交汇排列,而在这些横纵排列中,是依次隔位而坐的几个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他们每人桌上都摆了一些银两或银票,并在右手侧桌面上插着一只白色蜡烛。刚刚熄灭不久的白烛犹在散着浅浅的线烟,让整个场面显得有些诡异。 而除了这些坐在井字格中的人外,距离他们不远的围观位置上也坐了两个人,都是女子,不知道是客栈里谁家的女眷。 宁徽犹在观察四周的时候,明烟却开口了,“钟老板,你知道从前我弹一支曲子要价几何吗?” 钟老板是谁已经不言而喻,宁徽看向之前那个肥胖的中年人,却见他很是尴尬地擦擦汗,却极小声道,“又没人逼你弹……” 明烟盯着钟老板的眼神并不欢悦,可她却一笑,“是没人逼着,但你坏了大家整晚的兴致!本来气氛正好,夜深、诡曲、秉烛,只差夜谈,你就按我们之前讲过的那般,讲个应景的故事就好,有这么难吗?你不想参与也没关系,刚刚为何不说?现在轮到你又多做推脱,是何道理?” 本就理亏,再者钟老板真觉得自己说不过这个女人,众目睽睽之下,只觉得汗流浃背,可明烟犹在说,“钟老板所言不假,的确没人逼着,没人逼你参加这个赌局……” 钟老板顿感有气,忽地起身,将桌上银两全都扫到了地上,气愤填膺道:“不就是钱吗?我有的是,什么破赌局,和我想的一点不一样!钱给你们,我不玩了,大半夜的,去睡觉!” 呦,轰跑了一个。 宁徽有趣地望着明烟,而明烟则定定望着那个钟老板,从他起身到经过她身边,又到顺着楼梯消失不见后,她才终于折回眼神。 她用的眼神……宁徽暗暗想,意味仿佛十分明显,那眼神就是在说:中年油腻,讲出来的故事定也无趣,不听也罢。 但他心底却格外清楚,羞辱钟老板不是她的目的,她另有目的。 明烟折回的目光,正对上宁徽静静审视的目光,她顿了一瞬,随后微笑,“宁公子,有兴趣和我们一起玩吗?” 宁徽微笑,“在下来得晚了,连规则都还没听过,实不好贸然加入,再搅了姑娘的雅兴。” 灯烛之下,宁徽的笑容夺人双目,明烟都不用侧头去看,就知道旁观位置上有位姑娘抬首打量宁徽了。 宁徽该也注意到了有人在看他,他顺着目光望过去时,那位偷看宁徽的姑娘身旁那人却站了起来,微微福身一礼,“妾身白霜,想给大家讲个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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