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婉一直等到上面半点声音都没有的时候,才敢慢慢的出来,却也不敢从这里回去了,杨三就是从这里被拖回去的,她从一个山沟跑到了另外一个山头去,背篓装满了柴火才往那个山头下去。    她记得这里下去就是村口的河边,隔村口的那条路有些距离,一般不会有人注意到,她身上的衣服上有些血迹,就这样回去,她家在村子中间肯定会被人发现,只能在河边洗一下。    到了河边,她先将背篓放下,找了个比较偏的地方蹲下来,用水浸湿了衣裳,慢慢的把衣服上的血迹洗去,刚洗到一半,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欢快的狗吠声。    杜婉吓了一跳,下意识的站起来转过身去。    一眼就看见不远处那条虎视眈眈的大黑狗,吐着舌头,露出尖锐的牙齿,她无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一声轻斥声突然传来,她这才注意到旁边坐在轮椅上的那个男人,异常清俊的一张脸,好像根本就不是这种乡野之人,只是坐在轮椅上,身上就有一股令人不知如何反抗的气场。    “你领口上还有血迹。”    叶宣神色淡漠的看着她,声音低沉,像是在心弦上跳动的音符。    杜婉很快就回过神来,看了一眼领口的地方,然后防备的看着面前的男人。    叶宣的目光从她的脸上扫过,突然轻柔的笑了,就连低沉的声音也带了愉悦的调子:“刚刚他们送了一个满身是血的人从村口出去,我刚好看见,你身上的这些血,想必是他的。”    “……”    “你不用这么防备着我,那个人我听说过,你能把人伤成那样,很好,人就该这样,只要是对自己有威胁的,就要想尽办法的除去,至于这过程如何血腥,那都是次要的。”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杜婉皱眉说了一句,转身就想走。    “等等。”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杜婉下意识的停下来,叶宣含笑看了一眼她的领口:“你身上的血迹还没洗干净,就这么回去,恐怕进了村口就会被人瞧见了,这要是传出去,对你名声不好。”    她捏着领口的手紧了紧,叶宣继续道:“我看你身上血迹很多,如果不嫌弃的话,可以去我那里处理一下,你放心,我行动不便,对你也做不了什么,或者我在这里等着,等你好了我再回去。”    “你为什么要帮我?”    杜婉不相信这个人会无缘无故的帮她,或者说,她不相信任何人,只要是另外一个独立的个体,不管感情多么深厚,都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背叛,小时候被父母丢弃,长大后被害死,这些足够让她长记性。    而在‘杜婉’的记忆里,这个叶宣仿佛就是一个逆来顺受的人,杜家的房子和地被抢走了也没有要夺回来的意思,而是心甘情愿的住在这个老旧的木房子里,而刚刚那一瞬间,觉得他是个老好人。    可更之前,他说的话,分明那么血腥强势。    “可怜你。”    叶宣说完之后就慢慢的转动着轮椅往另一边去了,杜婉站在原地,好一会儿才重新蹲下来,将领口上的血迹清洗了,那血已经侵进了衣服里,这样根本就没办法全都洗干净,只是看着瞧不出来后便快速的从这里离开了。    回到家里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进了房间把身上的衣服换下来,正想拿出去洗干净,就听见外面有声音传来,杜婉皱了皱眉,把衣服放好才开门出去。    院子里,仇氏带着杜韵,大摇大摆的走进来。    “大伯母这个时候不忙着自己的事情,来我这里做什么,难不成是来给我送银子的?”    说起银子,仇氏的脸色变了变,那一两银子是她从姑娘的时候就开始攒着的,被这小贱蹄子给拿到手里去了,但很快,想到接下来又要说的事情,她脸上迅速的挂上笑意。    “我来这里,当然是来说说我们丫头的亲事了,昨天张家的人已经说了,过两天就会亲自上门来提亲。”    “张家?”    杜婉还没说话,就听见后面传来一道疑惑的声音,转过头去就看见程氏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房间里出来,正靠在门口。    “娘。”    “二弟妹啊,难不成你还不知道吗?我们家丫头要和张家……”    “大伯母!”    杜婉猛地回过头去,语气严厉,仇氏却像是没有听到她的声音一样,依旧笑眯眯的看着程氏道:“我就想着这件事情你还不知道呢,所以特意过来告诉你一声,这婚事呢,是我们家丫头和张秀才的,我知道先前婉婉和他有婚约,但她自己悔婚了,这又怪的了谁呢?”    程氏只觉得一阵气血上涌,连站住的力气都没有了,眼看着就要倒下去,杜婉连忙把人扶着,进去的时候往仇氏的身上看了一眼,看见她耀武扬威的样子,面无表情的回过头,扶着程氏去了屋里。    扶着程氏坐下之后,她正想出去就被抓住了手腕。    “这件事情我待会儿再跟您解释。”    杜婉说完便往外面去,仇氏和杜韵还等在那里,看见她出来,故意放大了声音道:“等成亲之后,我们家丫头可就是秀才娘子了,这今年就是秋闱,到时候别说是一两银子,就算是十两,我也当是赏你的。”    “说完了吗?”    杜婉冷眼看着:“如果说完了就请你出去。”    “出去就出去,你这破地方我还不乐意待着呢。”    仇氏冷哼一声,想着刚刚程氏那要死不活的样子,瞬间就觉得心里舒畅了许多,拉着杜韵就离开了。    以前杜家三兄弟,就属二房过的最好,也是老二脾气最好,程氏嫁过来之后是被捧在手心里的,程氏第一胎就是个儿子,那个时候她就想,为什么嫁的都是杜家,怎么差别就那么大呢?直到杜天荣死了,二房过的一天比一天差,她才觉得舒服,刚刚看到程氏倒下去的那一瞬间,好像这么多年的闷气全都发泄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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