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兜转转,终归陌路相识,兵戎相见。    苍九月醒来的时候,心口还在隐隐作痛。  他环顾了一下四周的环境,有些茫然,自己不是被杀死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容不得苍九月反应,几道身影悄无声息,渐渐逼近。    苍九月微微挑眉。  嗯?刚醒来就有情况。    不等刺客近身,苍九月已经一跃而起,趁其不备,迅速解决了那几人。  解决了刺客之后,才发现自己的手臂受了伤。    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苍九月一边思考,一边扯下了刺客脸上的黑布。  这一看,大吃一惊。    这刺客,不是他从藩国回朝时苍念珏派来刺杀自己的吗?  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收起了各种疑惑,苍九月捂着伤口,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他一边走,一边注意着周围的环境,看样子,自己是在城外。  为今之计,先进城看看情况。  与此同时,两辆马车也在赶往城中。    “恭迎越王回朝!”  苍九月还没走进城门,就看见前面一大堆人,对着一座轿辇跪拜,关键,这跪拜的人还是自己。  看着这些似曾相识的场景,饶是苍九月再迟钝,也反应过来了。    他这是重生了。  在玉扶枝杀死自己之后,他重生了。  回到了一年前,回朝的日子。  那么,该来的人,很快就该来了吧!  玉扶枝啊,我说过,以后,我就是你的地狱!    约摸过了一个时辰,和苍九月估计的时间一样。  两辆马车向着城门驶来。  苍九月勾起了一抹势在必得的微笑,握紧了手中的匕首。    “别动,送我进城。”  玉扶枝正在打趣泽兰,突然面前的丫头就晕了过去,然后一把匕首架在了自己脖子上,一道男子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这位公子,你……你想做什么?”玉扶枝惊慌失措地问道。  苍九月拧了拧眉,怎么不太一样,前世这女人可是胆大得很,如今是怎么了?难不成重来一次,又换成娇弱的角色了?    见身后的人不吭声,玉扶枝壮胆子朝后看了一眼,就看到了一个长相英俊的男人,这一看,顿时移不开眼。    苍九月察觉到了玉扶枝的视线,回过神来,两手一摊:“帮我包扎。”不管哪里不一样,现在他确实需要包扎。    玉扶枝颤颤巍巍地从掏出帕子,虽然害怕,但也细心地为苍九月处理了伤口。  苍九月看着眼前小家碧玉的女子,前世一幕幕浮上心头。  一抹残忍的笑意一闪而过。    后续的事情全部都在苍九月的掌控之中。  自那日马车一别,他便借机接近玉扶枝,这一世的玉扶枝和前世格外不同,性子活泼了许多。  待嫁的一年里,为自己做了不少衣物,这也同前世的玉扶枝判若两人。  即便如此又怎样呢?玉扶枝,还是玉扶枝,只是换了一种戏码而已。  仅此而已。    洞房那日,苍九月积攒了许久的仇恨终是爆发,眼前的玉扶枝与前世的身影重叠在了一起,让他忍不住想要撕碎她。    这一世,苍九月并没有在苍念珏的宫宴上实行计划。  因为,他要让玉扶枝的地狱,更加暗无天日。    这一世,他没有阻止玉扶桑和三夫人的小把戏。  待木有诊断出她无法怀孕的时候,他并不惊讶,果然,一切都回归了原样,玉扶枝从来都没有变。  明明是你自己下的手,摆出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做什么?这让他觉得恶心!    之后,苍九月顺理成章地迎了玉扶桑进府,给予了她无尽宠爱。看着玉扶枝落寞的表情,他很满意。于是他变本加厉地折磨着她,直到后来玉扶桑怀孕,小产。    他当然知道这不是玉扶枝做的,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孩子不是自己的,不过是他的暗卫代替了自己,这样的女人,他死都不会碰。那女人倒是够狠,对自己的骨肉都如此狠心。    苍九月依旧按着自己的计划折磨着玉扶枝,每到玉扶桑月事来临的时候,他便以此为借口去扶居发泄。看着身下被自己征服的女人,他的快感达到了顶峰。    这一世过得长了一些,长到苍念珏派他去边关迎战。  那一战死伤惨重,自己也受了重伤。  就当他以为自己又要死掉的时候,玉扶枝出现了。    她衣不解带地照顾着自己,看着玉扶枝脸上那些纵横交错的疤痕,那是出自玉扶桑之手。还记得他看到那些伤口的时候,将玉扶桑关进暗房,狠狠收拾了一顿,玉扶枝,就算是死,也要死在自己手里,别人碰不得。    很快,他的伤好了起来。  看着每天忙里忙外的玉扶枝,这是他前世幻想了多少次的场景,如今美梦当真实现,他却只觉讽刺。    或许这一世的玉扶枝待他是真心的。  可前世的她,同样践踏了自己的真心不是吗?    对于他这样的人,虚伪是理所应当的,早成了习惯的东西,突然被另一件东西打破了这种习惯,后者,定是致命的。  “娶妻当娶玉扶枝。”他对着她说了这样一句话,曾经没能说出口的话。  再不理会她娇羞满足的神色,苍九月缓缓闭上了眼睛。    十年后,库迪青来了,还是那副娘了吧唧的死样子,他向库迪青说明了自己的计划,宫宴谋反。    这一世玉扶枝并没有参加宫宴,他的计划依然很顺利,只是,十年后的晚宴竟同前世那场葬送了自己的晚宴有些相似,还是那头奇怪的驴,貌似还略有深意地看了自己一眼。    真是可笑,一头驴竟有那样的眼神。  最终,他成功杀死了苍念珏,坐上了苍朔国最高的那个位置。    前世今生交错。  一幕幕回忆袭来,他恨吗?  恨。    纠缠了十年,他也累了。  一切也该结束了。  于是他拟了旨,  以□□后宫为由,赐玉扶枝梳刑。  右相,定个通敌如何?  也算对得起前世的玉扶枝。    宫人们带着刑具去往朔雪殿时,他迟疑了,不是说好自己动手吗?为什么不去呢?  于是他去了朔雪殿,还遇到了耀武扬威的玉扶桑。  看着唯唯诺诺的玉扶枝,他愤怒,前世你不是很得意吗?如今这副样子做给谁看?    思来想去,他竟是暴怒的想要杀人。    又是前世的记忆,又是那锥心的疼痛,苍九月再没有任何犹豫,一剑刺进了玉扶枝的心头。    这一次,一切都结束了。  可他觉得,结束得太早了。    灵柩前,他的泪还是流了下来。  或许,是为了祭奠前世今生,大梦一场吧。    一个月以后,  秦夙谋反。  他说,要为阿枝报仇。  最终,秦夙没能报的了仇。  他赐了一杯鸩酒给他,一切复归于无物。    阴阳阁。  “由爱故生恨。你只道他待你无情,却不知无情之人皆是被有情所伤。你选择看到的一切,都是你认为的理所应当罢了。”黑影再次拂袖,镜中画面转换。    “小青,这皇位坐着好累,我送给你罢。”苍九月孤寂的背影,倒映在屏风上。  “你倒是心大,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杀了她你真的开心吗?”  “登基以后,将右相一家赦免了吧。”  “唉,如你所愿。”    画面又一次转换。    “你走吧。”身穿平民衣服的苍九月对着眼前的人说道。  “为什么没有杀了我?”那人问道。  “你不过是想为她报仇而已。”  “我这里有一颗还魂丹,是一个奇怪的老头卖给我的,之前没有机会拿出来,现在给你,你且试上一试。”    宫装女子在看到镜中的男子时,吃惊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小夙哥哥,竟没有死。    看着镜中的苍九月小心翼翼地将还魂丹喂给自己,满心期待地等着奇迹,直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冰凉,他的目光也没有了一丝神采。  “扶枝,原来我从未恨过你,我只是不甘心。你莫要恼我,我这就来陪你。”    “阿九,不要啊!”玉扶枝撕心裂肺地对着镜中的苍九月哭喊,可是对方并不能听到,玉扶枝根本无力阻止什么,苍九月已将匕首插入了自己胸膛。  阴阳阁,无极殿。  “如此,你可甘心,执念解否?”黑影将这故事载入须弥册后,问道。  “我想去找他,你能帮我吗?”  “留下一样东西,我放你走。”    后来,阴阳阁的主人变成了玉扶枝。  她翻开须弥册,览了览之前记载的内容,以娑婆印封之。  与此同时,  无极殿墙面空白的画卷上,多出了一个人。  画中女子明眸皓齿  画的右下角写着:  玉扶枝。    案几上那把通体雪白的琴,琴弦微微一动,却没有任何声响。    库迪青去祭拜苍九月,曾见过玉扶枝一次。  他们谁也没有说话。  玉扶枝将一缕青丝埋入苍九月坟上的黄土中,之后便离开了。  库迪青目送着玉扶枝离开。  从头至尾,二人宛若不相识。  只是,那玉扶枝的眼角,似是多了点什么东西。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山有枝兮枝未满,心向君兮君已远。  山有月兮月难全,心念君兮君弃尔。  山有风兮风自歇,心盼君兮君扶之。    爱而不得则生怨,怨而无解引憎会。  岂非良人何欺苦,终是纷扰世俗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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