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下午,伏地魔又不知所踪,连晚饭都缺席了。坐在偌大餐桌前的克莱曼汀,看似平静地咀嚼和吞咽,内心却苦于拉扯,一边为落单而难受,一边为独处而放松。好在这对立情绪间的交锋并不激烈,理智更胜一筹,让她清楚地意识到,夺魂阵只是刚起效,对她的影响还不算大,没有伏地魔在身边,她不至于像真正骤然坠入爱河的人一般患得患失。
小雪从傍晚时候开始下,克莱曼汀在窗前仔细感受了一会儿,确定这里没有霍格沃茨的冬天冷,伏地魔庄园的确切位置无疑在苏格兰高地以南,甚至整个英国的南部。从落雪起,庄园常用的几个房间的炉火烧得更足,人呆久了便觉得又干又闷。她拎着一盏手提风灯,在一楼游荡,全当散步加熟悉环境,脑中记下的地图得到一一验证。顺带的比较中,她发现书房一楼半的平台待起来最安逸,因为它和壁炉保持距离,又悬于半空,温度刚刚好。
在几分隐蔽期待的鼓动下,她抱着书和毛毯重新返回,舒舒服服地在地毯上伸展。整个房间陷入一种惬意的宁静,唯有柴火燃烧的噼啪声和克莱曼汀的翻书声此呼彼应。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伴随着细微足音的交谈逐渐清晰。
“……一切尽在掌握之中,主上,我推测明天威森加摩的传讯函就能送到了。如果您不想出庭,我愿意代替您去,这将是我莫大的荣幸!”
“不,罗道夫斯,我将亲自出面。不过传讯函明天到不了,最快也得是下个周一。威森加摩的成员任期长,注入新鲜血液的频率低,表决席上半数都是尸位素餐的老家伙。有他们在,办事的效率高不起来。想想里夫一案,一周最多开庭两次,和我们掰扯了近半年时间。”
“这样一来,岂不是对我们有利?”
“勉勉强强吧,倒是英国魔法部一直在考验我的耐心,幸而这件事结束之后,我们就能放开手脚了。”
“没错,这件事一定得完满解决,那主上,有些成员要不要我再警告一下?”
“卢修斯的金加隆帮我们省去许多麻烦。买来的临时立场倾向,尽管廉价,也不至于是一次性的。”
“嘿嘿,果然是马尔福们的拿手好戏。”
虚掩的房门被推开,克莱曼汀扭头张望,来人果然是伏地魔和他的拥趸之一罗道夫斯莱斯特兰奇,不在意料中的是,他们后面还跟了一个中等身材的男人,始终耸着肩膀瘫着腰,扬起略显丑陋的长脸,满是夸张的捧场表情。
伏地魔走向书桌的脚步一顿,似乎觉察到克莱曼汀的存在,但没有点破,以致令另外两人知晓。他在罗道夫斯抢先拉开椅子的殷勤下落座,手臂支在桌上,两手随意交叉:“你的拿手好戏也值得嘉勉,罗道夫斯,你把安格斯霍斯利调/教的不错。有时成功施展杀戮咒很难,但次次都功败垂成,也不容易准确把握。”
“是您为我挑了个好徒弟!”罗道夫斯转身拍了拍后方男人的肩膀:“安德鲁的弟弟也是奇特,虽然够听话,但本质上抱负不小,本事不足,演起末路穷途的疯狂浑然天成。让他负责明面上的行动,简直再合适不过了。”顿了顿,他小心翼翼地补充:“不过,主上,刚完就折在任务里,是不是有点浪费?”
“任务关头擅自做主的人,向来当不得大任。”
“请问主上,他哪里做错了?”
“他给了华尔特一个钻心咒。”
“华尔特是……哦哦,那位玫瑰女士啊。仅仅因为他多用了一个咒语?”
“仅仅?难道这还是你的吩咐不成?”
“不不不,伤害您的女人,这我哪儿敢啊!”罗道夫斯迅速改口:“就是安格斯善做主张!他死有余辜!”
伏地魔下巴一收,略作认可,接着越过他看向另一个活着的霍利斯:“安德鲁,你怎么说?”
“尊敬的主上,您和莱斯特兰奇先生的话再正确不过了!安格斯他活该!他辜负了你们的信任!”霍斯利讲话的语调也很夸张,可谓表里如一:“对于受到伤害的玫瑰女士,霍斯利致以最真诚的歉意!不知女士芳踪何在?希望我这个老哥哥当面向她道歉,能够减轻我那混账弟弟的罪孽!”
“那倒没有必要。”伏地魔摆摆手:“你到底失去了同胞兄弟,我给你一个补偿。”他在霍斯利惊喜的目光中缓慢开口:“下一次的安息日,准备好你的左臂。”
“哦,梅林!感谢主上!赞美主上!”霍斯利激动地上前一大步,捧着他的一角连连亲吻:“那一定将是载入霍斯利家族史第一页的荣耀时刻!不仅是我的左臂,还有我的右手,我躯体的每一块,都随时随地听从您的指派!我的忠心永远属于您,主上,我以我的灵魂发誓!”
旁听的克莱曼汀禁不住恶寒地打了个激灵。一些书籍曾向她展现过男性君臣间的情谊,其中不乏深厚得让备受歌颂的男女之情也黯然失色,可她从未想到还有炽热到这种地步的崇拜。同霍斯利的肺腑之言一比,她对伏地魔的巧言令色沦为发酵失败的麦酒,寡淡无味,孱弱无力。
“嗯。”伏地魔只回了个鼻音,看不出到底有多满意。他偏头扫了一眼立钟,却没有开口。
罗道夫斯善解人意地领会了:“主上,时候不早了,我们不应该再继续打扰您,容我们向您请辞!”
“可以。”伏地魔往后一靠,平静地听完两人的道别,在他们转身后突然说:“哦,对了,罗道夫斯,再留几分钟,有个问题,我需要单独问你。”等霍斯利走出书房关好门,他屈指敲了敲桌子,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安格斯霍斯利其人,最大的优点是听话,这一点,你自己也提到了。你真的觉得,他会善做主张地伤害与我同吃同住的女人?”
“主上?”罗道夫斯气势一跌:“我、我不明白,难道您还认为那是我指示的?”他右膝一弯,干脆地跪在地上:“您再赏我一个胆子我也不敢啊,主上!我可太冤枉了!”
“你不敢,自有人敢。”
“您指的是?”
伏地魔没有接嘴,反而盯着他让他自己判断。
“不可能是拉巴斯坦,我弟弟跟我一条心,不会背后搞小动作,我家里也没其他人……哦,是了!”罗道夫斯重重地一砸拳:“肯定是贝拉!那娘们对您贼心不死,自从玫瑰女士入驻您的庄园,她三天两头地跟我使劲闹腾。安格斯必然受她怂恿,要给玫瑰女士个教训。主上,您放心,我回去一定好好说她一顿!”
“我不介意你们在为我服务时包藏私心,前提是不能因小失大,阻碍我的计划。这次我给你们留了脸面,把责任推给了霍斯利们,下一次我就不会再包庇了。你需知晓,上一个出于私人恩怨胡乱插手的人,已经得到惩罚,彻底失去了进出我的庄园的资格。难道你们也想这样背弃我的信赖?”
罗道夫斯清楚被罚的人是谁,忍住幸灾乐祸的冲动,他极力展示发自内心的真诚:“我谨代表我们斯莱特兰奇一家,感谢主上您的仁慈!我们一定引以为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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