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没想到这样都不能让皇帝疑心于华贵妃。    看来皇帝是铁了心想要护着华贵妃了。    她暗暗琢磨了一下,答道:“臣妾以为,兹事体大,还是先看看刘宝林手中到底是何物……”    这可是目前圣眷正隆的贵妃娘娘可能与侍卫有染的直接证据!    她绝不能放过。    皇帝打断了她的话,直接说道;“不过是些生搬硬套,不必再议,皇后如果不能公正处理按律服人,就交由其他人处理好了。”    如此强势的态度,让皇后始终无法正面违逆皇帝的意思,只能暗咬银牙,勉强答道:    “臣妾惶恐,宫规目一章十三□□,后妃须恪守本分,谦恭和顺,不可以下犯上。刘宝林顶撞贵妃,按宫规处置,当罚掌嘴,降位采女,以儆效尤。”    “至于……贵妃娘娘身边宫女,目无尊上,出言辱及后妃,更是大大的以下犯上,念及护主情切,掌嘴二十下,小惩大诫,立时执行。”    这话实在说得偏颇。    无非因为是华惜梦只是比其他人晚点到,也不是过了开宴的时辰,还自承了侍卫行礼是规规矩矩的,皇后找不出华惜梦明显的错处,又实在想敲打她一番,故意挑了她身边宫女的错处,小事夸大罢了。    真要论,此等小事,也应当是华惜梦自己管教自己的宫女,不劳皇后亲自处理。皇后如此行事,难免会被评价有失公允。    “皇后娘娘此言差矣。刘宝林所言,句句皆为讹言谎语,本宫即便不计较她的顶撞之过,可这蓄意狠毒的拔舌之罪,岂能与我宫女的无心失言相提并论?”    华惜梦可不认。    两人正相执不下,又有一道威严的女声从帘后传来。    “够了。”    出声的是太后。她制止了二人即将产生的争执,对殿中正跪着的人吩咐道:    “刘宝林,将你手中之物,呈上来。”    “是!”    刘宝林喜出望外,峰回路转,竟然是太后开口了,她不禁喜极而泣,掩面收拾好,快速的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了太后身边的大宫女。    大宫女将这黑不溜秋的小石头呈上给了太后。    不过拇指大小的一块黑石,形长且方,触之冰凉,手感微涩。色如鸦羽,光泽喑哑,暗含银丝。背面确实如刘宝林所言,刻着一句两行词:“忽作林风送梦华,却教和雨看梅花”    太后端详了片刻,却突然笑了。    她略带好笑的摇了摇头,问刘宝林:    “呵,这就是你说的,贵妃随身之物?”    刘宝林不知为何太后唤了她上来后并不吩咐什么,反而态度如此奇怪。她诚惶诚恐的答:    “回太后的话,确是今日亲眼见此物从娘娘身上遗落……”    太后收起了笑容,帘外众人都无法查知她此刻的真实表情,她没有再理会刘宝林,而是转向了主座上的华惜梦:    “那倒有趣了。华贵妃,你来看。”    华惜梦料到会让自己上前辨认,左右不过会是些玉石金佩之类的,她自己身边向来不爱带那些东西,也不怕会是偷了自己的东西刻字上去,她大大方方的答了一句“是。”    却不料,上前所见之物,大出意料。    “这是!”    太后在帘后微微意动:    “你也识得此物?”    华惜梦定了定神,快速的整理了一下思绪。此物怎么会在这儿?这明明是前世害得贤妃荀雨梅身死的东西!    她呼了一口气,向太后说道:    “回禀太后,此物惜梦识得,名叫‘寒息石’。”    太后微微点头:    “不错。今日之事,真真是一场闹剧。华贵妃,还是你博闻广识。给她们解释一下,这东西到底是个什么腌脏玩意儿。”    “是,太后。”华惜梦把自己前世所知关于寒息石的部分,说了出来:    “此物名为‘寒息’,据说它能放出一种奇异的无色之气,埋在土里,方圆百丈不久会寸草不生。而若女子贴身佩戴,天长日久,在这无色之气的影响之下,佩戴女子将不会有孕,所以有些无知的娼妇会用它来避免子嗣。不过,非常少有人知道的是,长期接触此物,还会烦躁难眠、脾虚体弱、发须皆灰,甚至会……咳血不止,因而丧命。”    此言一出,立时在殿中掀起了轩然大波。    “什么!”    “竟然是这等毒物?”    “天啊,赶紧把这东西清出殿内!”    “贵妃娘娘怎么可能会随身佩戴这种东西,这未免也太过危险了吧!”    “是啊,知道是这么阴毒之物,怎么可能还会随身带着!这也太不合常理了吧!”    “哇,刚刚我还站在刘宝林身边好久了……不会有事吧?嘤嘤嘤……”    “没事的没事的,刚刚贵妃娘娘不是说了要贴身长久的戴着吗,我们也就旁边站了一小会儿……嘤嘤嘤我也好怕呀……”    “肃静。成何体统。”    太后积威甚重,一句话就吓得殿内本就花容失色的妃嫔们面色苍白,立时就噤若寒蝉了。    贤妃娘娘更是小脸惨白,两眼一翻,昏死了过去。    看到贤妃如此情状,再想想那句仿佛孩童做出来的乱七八糟诗句,华惜梦也就明白了大半。    前世的贤妃娘娘死得极其蹊跷。    对外是说暴病而亡,实际是因为被皇帝发现,贤妃荀雨梅在进宫之前就与赵家儿郎,赵维风有私。    如果只是进宫前也就罢了,偏偏进宫后两人还难断旧情,经常趁夜幽会。    皇帝得知此事之后怒不可遏,却还是顾及荀丞相的颜面,没有公开此事,将贤妃另找了由头虢夺封号,打入冷宫,赵侍卫则仗则毕后夺官去职,永不复用。    本以为此事就此了结,却不料贤妃在入冷宫的当晚咳血不止,七窍流血而亡,赵维风却留下一封书信再没有回过家族。    还是大理寺查了许久,发现贤妃娘娘坟茔周围寸草不生,才查出贤妃娘娘是遭此物毒害,以至于身虚体弱,最后咳血而亡。    前世并没有人知道为什么贤妃娘娘会一刻不离的随身携带如此剧毒之物,今世华惜梦明白了,是她的情郎,送给她的。    为的是,让情人不要孕育非己之子。    如此想来,今日上露台的人,其实是贤妃荀雨梅。    华惜梦知道自己今回算是给荀雨梅挡了灾。    而这场闹剧,最终以刘宝林诋毁贵妃,造谣生事之罪被罚入掖庭司而终结。    众人经过这一场风波,也都明白了至少目前要动贵妃实在风险太大,不少人又嫉又羡,心思百转千回,华惜梦的妖孽值又涨了十来万。    这样折腾了一回,几乎所有人午宴的时候都没心思欣赏歌舞。    教坊司精心准备的飞天舞,只有华惜梦一个人看得十分投入,还不忘为瑜姬赞叹奖赏一番。    她一边吃着初夏新熟的“金丸”,一边享受着宫女凉扇,端的是轻松自在。    就好像刚刚没有人来陷害她一般,流言蜚语对她毫无损伤。    落在众人眼里,实在是又畏惧又嫉恨。嫉恨的是她能如此得到盛宠,畏惧的是她能够如此冷静的应对。    华惜梦收获了丰富的妖孽值,正开心着,对周围人羡慕嫉妒恨的眼光也就多了一份大度的容忍,看吧多看看,最好再帮我涨点妖孽值~    而少年皇帝的目光,一直是落在这样妖娆生姿的华惜梦身上。    在这顿除了华惜梦其余人均是食不知味的午宴后,越音听命与瑜姬碰头,交代了一番让教坊司名下各坊暗中查查宝林刘家、侍卫赵家的动向,还特意嘱咐了多注意跟尹家的尹玉枫联络,有必要的话华惜梦还会出手相帮。    午宴结束之后便是各宫回去准备在晚上的外臣宴上大展才艺。    德妃娘娘跟贵妃娘娘分开练了两个月的舞,还多亏了教坊司编舞老练,将两人的舞步都分别考虑好了,分开跳都没问题的,最后只是草草合练了几遍也看着像样。    一直在偏殿练到申时末,两位娘娘练得差不多了,就在这偏殿之中寻了房间整理仪表。    毕竟练舞跳下来,衣裙必然是会湿透,发钗也有些凌乱,所以一开始练的时候都是换的轻便纱衣,并未着正式的订制羽衣。    负责衣裳的是各自的司衣宫女,她们很快就从偏殿耳房拿来了新的干爽纱衣,供主人各自换上。    离开宴还有些时辰,司衣们又忙忙碌碌的准备起来了订制的羽衣。    德妃刘若莲身边的宫女是个瘦瘦小小的十四岁丫头,看着却像是只有十二三岁一般,比旁人要小一些。    她寻了个由头训斥了一番司衣,就往耳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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