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教罗蒙正一下子站了起来,他侧走两步,朝安懋行了个标准的朝揖,“臣有负君恩。”

安懋淡淡道,“罗卿这是作甚?今日又未持了象笏来,何必同朕摆出这贾生吊楚臣的架势?若是被不知道的人瞧去了,还以为朕是那等专贬有才之臣的昏君呢。”

罗蒙正仍作着揖,“贾生才过汉文帝,臣不敢作贾生。”

安懋笑了起来,“那罗卿这便是在说朕不及汉文帝了。”

罗蒙正道,“圣上不偏私、不异法,远胜汉文帝矣。”

安懋看了罗蒙正一眼,道,“罗卿且坐下说话罢。”

罗蒙正复坐了下来。

安懋开口道,“朕知道,彭平康和宋圣哲都不是好相与的,罗卿今番而来,一张口便说要致仕,可见是受了大委屈了。”

罗蒙正一听安懋话中已然有了转圜之意,忙应道,“古人云:无谓小屈,臣虽受屈,但不敢抱屈。”

安懋淡淡地道,“法言中云:屈人者克,自屈者负,罗卿无奈自屈,当真是朕的不是了。”

罗蒙正道,“圣上是不愿无端作了隋炀帝”

安懋接口道,“炀帝也有炀帝苦衷。”

罗蒙正笑了一下,道,“孟大人也这么说呢。”

安懋道,“哦?”他奇道,“孟宁昂竟有这等见识?”

罗蒙正微笑道,“孟大人学问深么。”

安懋笑了一笑,又问道,“那孟宁昂,”他微笑着看向罗蒙正,“还对罗卿说什么了?”

罗蒙正浅笑道,“孟大人还对臣说,上有隋炀帝,下有虞世基,杨隋不亡,天道难全。”

安懋笑了起来,“果然是家学渊源。”他微笑着感叹了一句,“好一个读书种子。”

罗蒙正跟着安懋笑了几下,随即道,“圣上若喜欢那枝隋堤柳,臣即日”

安懋截口道,“不必了。”

罗蒙正一怔,就听安懋道,“冬日里养不得柳,罗卿就是将它献了上来,也是空耗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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