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怕辛苦,不怕死,只要能报仇雪恨守卫疆土,就算是痛死累死在沙场上也甘之如饴。

随着时间的推移,华遥手上的血也愈发多了,顺着手臂流下,染红了青衣,脸色也变得苍白起来。她必须要速战速决,凭着自己孱弱的身体支撑不了多久。

华遥目光一沉,用尽全身精力吹笛,手上鲜血入注,不久便染红了半身衣裙。

沙场上狂风大作,黄沙遮天蔽日,天空阴云翻涌,撕扯出连绵黑色的云絮,整个天仿佛要塌下来一般。突然苍穹之炸裂出上一道巨大的闪电,撕裂破阴沉的天幕,照亮天地,众人头顶上炸出一个天地崩裂般的惊雷。

天上紫光彻底消失,青光愈加明亮。战车上的紫衣女子的头毫无生机的垂下,无力垂落的手指边全是断掉的琴弦。鲜血从战车甲板上一滴滴落到滚滚黄沙之中。

华遥缓缓地擦掉唇边的鲜血,看着遥远的地方死掉的对手眸色愈发深沉。

娘亲的故人,果然也不是一般人。

没了杀伐之曲的压制,鹤军身上的重压全都消失了。华遥不敢休息,重新吹起曲子。敌我双方人数相差太多,若是全让将士们厮杀,他们全都会精疲力竭而死。就算如此,也不见得抵挡得住进攻的大军。

华遥的心沉了下去,她决不允许桐城被破,既然已无退路,那就赌一把!

天地间的笛音渐渐变了,仿佛有千金之锤不断捶打着人心。全身血液翻涌争先恐后的挤入心脏,胸口一阵阵尖锐的痛,蔓延到四肢百骸。最后心脏被血液撑破,再也无法跳动。

看着战场上一个个倒下的鹤都士兵,星叶心中震惊万分。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他惊恐的回过头,只见高高的城楼上,华遥手持玉笛坚定地吹着,只是已经全身染血,脸色前所未有的苍白,纤弱的身子在狂风中摇摇欲坠。

“华遥!!”星叶惊慌失措的推开面前的敌人,施展轻功飞到城楼上。一把拉住华遥的手,双目通红,死死的瞪着她。

“你拉着我做什么?”华遥涩哑的开口。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会死!”星叶彻底的怒了,手上的力道大得疼得她发抖,“你就不能在乎你自己一下,你死了你知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不知道。我只知道桐城若是破了,东国将会生灵涂炭。”华遥看着星叶的眼睛,说:“若是我死了能帮助东国免于一场灾难,我无怨无悔。”

“东国的大千山河不用牺牲你一个小姑娘的性命来保护!”星叶目光坚定不移,不可质疑的怒道:“我除了是陛下和你父亲派来保护你的人,还是你的朋友,我绝不会让你拿你的性命开玩笑的!”

“我没有开玩笑,星叶。”华遥沉吟道:“若能有更好的方法,谁愿意以命相搏。我也不让你为难,你再给我一盏茶的时间就好。”

星叶决绝道:“不行!”

华遥深深地看了星叶一眼,后退一步,屈膝在星叶面前跪了下来,“你答应我。”

星叶气得浑身发抖,过了好久,才一字一顿道:“你去罢,若是你舍得下流毓,我便什么都不说了,大不了你死了我替你收尸。”

“谢谢你,星叶。”华遥明朗的笑了笑,惨白的小脸愈发惹人疼惜。华遥转过身去,温柔而悲凉的笑道:“若是我真的不幸死了,麻烦你跟流毓说,我爱他,可是我不能兑现当初的约定了,我很遗憾。还有,让他不要忘我。”

“我不转达,要说你自己跟他说。”星叶冷硬道,然后转身守在城楼上,挡去周围一切乱箭。

最后一盏茶的时间里,华遥穷尽自己所有的神魂之力,将杀伐之曲发挥到极致。无数的鹤军连绵不绝的倒下,如倾塌的城墙,崩裂的群山,退却的海潮。青色流光所过之处,鹤都将士皆是吐血不止,顷刻间化为白骨。

最后,华遥也不知道剩下的鹤军还有多少,她只听到玉笛落地摔碎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然后便一头栽下了生楼。身后的星叶撕心裂肺的呼喊自己的名字。

天空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红褐色,是这遍野的鲜血染红那些乌云造成的罢。华遥疲惫的闭上眼,耳旁大风呼呼作响。她心中还有许多不放心,也不知她死后,公主府的三个孩子会怎样,还有那满府邸老老少少的下人该何去何从。最遗憾的是,她到底还是没来得及见流毓最后一面。

星叶本想飞身而下接住华遥,但看到半空中掠过的那一道白影,便生生止了脚步。

天空那些乌云似乎再也承受不住厚重的雨水和残忍的血腥,终于下起了瓢泼大雨,冲刷着这片因厮杀而浸满鲜血的焦土。

这场战争终于落下帷幕了。

这场诡谲的杀戮,终于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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