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花笑死了,前朝后宫没有掀起半点波澜。华遥抱着装着她骨灰的白瓷瓶子上了朝霞山崖顶,将它洒在了绵延万里的灿烂晨光中。

天气一点点变得更加炎热,蝉在树上不要命的嘶鸣,华遥一天到晚扇不离手,饶是如此日子也过得异常艰难。太医说是她原来中毒身子伤了根本,所以异常敏感些。若是能出京避一避暑,倒是对她很有好处。

华遥也觉得该是时候去避暑了,差了陌离找处合适的庄子,准备个两日就打算出京避暑了。

启程的前一天,华遥收到了衡阳公主的帖子。华遥叹了口气,换了衣服前往东宫。

华遥去的时候,衡阳公主正在凉亭里侍弄花草,幸好这亭子在湖中间,微风习习,也还算清凉怡人。

华遥行了半礼,衡阳也没为难她,直接叫她起来随意坐。华遥坐一旁的石凳上,看了满桌的花草一眼,心道衡阳找自己来应当不是看花草那么简单罢。

“公主看本宫这花修剪得可好?”衡阳将一盆君子兰推到华遥面前。

华遥转着花盆细细的看了一遍,要说这花修剪得有多好,华遥觉得自己说不出来。这模样顶多也还算过得去罢,倒是顶头着几朵花开得甚好。

华遥想了想,说:“娘娘技艺无双,修剪的花也是开得格外姿容秀丽。”

“公主也觉得这花开得不错?”衡阳浅浅的笑,眸光漠然。

“娘娘的花自然是风华无双。”

衡阳凉凉的看着盛放的君子兰,拿起剪子,轻描淡写的把整枝花齐齐剪掉。华遥心头微微一颤,不动神色的凝了心神。

“无论它开得多么风华无双,本宫不喜欢,它也就没有存在的价值。这样的花草,死了方才算得上干净。”

这是在敲打自己?华遥垂下眼帘,唇角微微带笑,“也许这花不是为了娘娘而存在,也许他是为了当今陛下,也许他是为了五殿下或七殿下亦或是其他人。娘娘如此轻判一种花的死刑,谁知会不会触了某个上位者的逆鳞,怕是会与大局不大妥当罢。”

衡阳斜斜的瞥了华遥一眼,“公主这是在教训本宫么?”

“华遥不敢。”

“不敢?”衡阳似笑非笑勾起唇角,双目宛如清冷霜雪。“本宫与公主不一样,本宫是从奴婢爬到今天这个位置,本宫知道自己的一切是用什么换回了的。我见过的鲜血不逊于许多人,我也多得是手段捍卫我自己的利益。所以但凡是本宫手里的东西,谁也别想夺走。所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本宫是没有根底的人,多得是勇气同归于尽。若是本宫知道谁起了不该有的心思,就别怪本宫翻脸无情。”

话说完将手轻轻一拂,一盆盛放的君子兰啪的一声应声落地,泥土散落,瓷片飞溅。一块白瓷片擦过华遥的脖子斜斜飞过,留下一道细细的血痕。

华遥只感到脖子上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随后便麻木了。

华遥有些想笑,这还没坐上皇后之位,就开始警告自己别觊觎帝熙,觊觎后位了么?若非华遥这种话听得多了,还真有可能被吓住,当然也可能听不懂她究竟想要表达什么。

华遥看着这满地狼藉,抿唇轻浅的笑,“我活着了这么多年,没几个人敢跟我说有什么东西我是要不得的。当然,也有人说过这话,更吓人的都有,但后来他们都死了。在我看来,用自己的权利谋为自己利益并非不可,但若膨胀的野心淹没了理智,那就要做好生不如死的准备。娘娘是太子的妃嫔没错,但我华遥也是东国实打实的公主,谁会让谁下地狱,还未可知。

衡阳,本公主等闲并不爱说谁,今日却想说你两句,你梦寐以求的东西,并不是所有人都想要。若是不仅没有得到自己应有的东西,反而失了依仗之心,那就得不偿失了。”

“你威胁我?”衡阳眉头紧蹙,眼中锐利的寒光闪烁。

“那娘娘今日找我来又是为了什么?”

衡阳气得浑身发抖,过了几息才平静下来。字字凌厉道:“你根本不喜欢他,你为什么要留下来。只要你留下来,他永远都不会看我一眼。他不会注意到我,不会爱我,更不会给我皇后之位。你留下来会毁了我所有的幸福!”

“你爱他么?”华遥冷冷道。

“我爱他,我比所有人都爱他,可是他不爱我。只要你在他身边一天,他就不可能看到我。只有你走了,他才可能爱上我。我花了那么多心思他都不肯爱我,而你,你做了什么,凭什么他一直对你死心塌地!”

华遥神色平淡,双目直直的逼视衡阳,“你是爱他,还是爱他可以给你的皇后之位,恐怕连你自己都说不清罢。”

衡阳怒极,颤抖着手说不出话来。“你胡说!本宫只爱殿下!我只爱他的人!”

本章已完 m.3q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