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错误,并不是这些曹军兵卒沉淀下来,累积至今的,却需要曹军兵卒来承担最大的伤害,最多的牺牲。

可以说这些曹军兵卒无知,也可以说这些曹军兵卒无能,但是有一点不能否认的是,无知和无能并不是曹军兵卒的本意,是山东的愚民政策和高压管制,才导致了曹军兵卒当下的这般表现。

山脊之上,其实现在仅存了十余名的骠骑兵卒,各个都是一身的血。

吴铭身上中了两箭,一箭在胸口,一箭在腿部。

胸口的箭矢有甲片挡了一下,没能射穿,但是箭矢的尖头也割破肌肤,流血不止。而小腿上就没有那么好运气了,被箭矢直接穿透,箭头从腿肚子的另外一边露了出来。

拔掉了胸口的箭矢,但是腿上的箭矢不敢动。因为肌肉还挤压着箭杆,血流得还不多,但是一旦拔出来,恐怕血液的流量就要加倍了,到时候就算是没被曹军兵卒砍死,也会自己流血而死。

『啊嗷……』

吴铭冲着曹军兵卒发出咆哮,用战刀拍打着盾牌。

他知道,他想要活命,首先就要不怕死!

这似乎是矛盾的,但是现在却有了一致性。

他必须撑到下一波的骠骑兵卒上来,甚至是等到司马懿带着大部队前来,他才能有机会退下去!

所以他一点都没有表现出任何的退缩畏惧,还在向曹军兵卒发出怒吼!

战刀和盾牌上,满满都是血迹和伤痕,再加上之前搏杀的时候沾染在脸上和身上的血肉残渣,吴铭等人在火光晃动之下,真就像是从地狱里面爬出来的恶鬼一般!

横山岩之处的曹军兵卒摇摇晃晃,拿着刀枪远距离的指指点点,就算是董昭和其他曹军军校在后面大叫大骂,也依旧不上前。

不仅在横山岩此地,曹军兵卒如此表现,在整个中条山大营之中,曹军兵卒的表现也是江河日下,越来越差。

斐潜的中军重甲部队,已经推进到了距离中条山营寨的寨栅近得不能再近的距离上,曹军的那些石炮才像是猛然间醒悟过来一样,开始朝着斐潜中军重甲部队抛射石弹。

石弹造成了一些伤亡,可惜晚了。

骠骑的中军重甲部队本身就没有站得很密集,就算是被砸中了也就是个别的伤亡,对于整个阵列的影响不是太大,并且已经推进到了寨墙之处,难道还会傻愣愣的等着被砸?

随着前线指挥军校的一声令下,骠骑重甲步卒就扑向了曹军的那些残存的鹿砦和工事,掀翻了拒马,推倒了栅栏,而跟在重甲步卒后面的骠骑弓箭手,也跟着一同扑到了寨墙边上的壕沟之处,朝着曹军营寨之中就是猛射。

骠骑军的箭矢,同样也给营地内的曹军带来不小的伤亡。

毕竟在夜色里面,曹军营寨周边都比较明亮,而壕沟之侧的骠骑弓箭手则是处于夜色的保护之下。那些在营盘寨墙上露出头胸来射击的曹军弓箭手,时不时就有人翻身落下,发出了长长短短的惨叫。

许褚进攻东路不畅,大火被西北风吹向中条山上,一时之间许褚也没有办法踩踏着火焰继续沿着东路方向进攻,便是从东路开始往中路转移。

山东之地,擅长步卒,可是在骠骑之下,这些已经披挂了双层重甲的步战之士,更是精锐!

更何况当下骠骑大将军斐潜就在战场上,在看着他们的表现,等待着他们的胜利,几乎是人人争先,在基层军校的带领之下,直扑入曹军的营寨之中,开始大肆破坏起来。

一时之间,曹军中条山营寨几乎是处处都在战斗,到处都有火头升腾而起。

原本为了防备骠骑骑兵冲击的区域,却对于重甲步卒没有太强的适应性,使得曹军想要拦截骠骑军就没有办法过多的依赖于工事陷阱,只能是兵对兵,将对将……

就在曹军中圈还在试图调配兵卒,拦截骠骑的这些重甲兵卒的推进之时,许褚从东侧赶回了中线。

许褚披着重甲,全身上下同样是血迹斑斑,只不过这一次他没有拿着战刀和盾牌,而是换成了一柄双手战斧!

得益于早期骠骑军重甲营地的训练师是徐晃同学的影响,所以当下在重甲步卒当中,也有不少人喜欢用战斧。

这玩意一般的兵卒真用不了,只有先天身体健壮,又是在骠骑麾下,能有牛羊肉等油脂蛋白的补充,才能拥有的重甲兵种。否则只有碳水化合物,是根本跟不上高强度的体力消耗的,何况有时候连碳水化合物都未必能足量补充。

许褚举起手中的长柄战斧,呐喊一声,顿时就带着兵卒,撞入了曹军营寨之内的曹军阵列当中!

重甲步卒,双层盔甲,再加上这种重量级的大宝贝,向来是破阵利器,即便是有木质的栅栏寨墙,在战斧的劈砍之下也很快就被扯碎。木质的寨墙被劈得七歪八倒,而寨墙里面的曹军兵卒只是穿着两裆铠,拿着普通的刀枪在这些装甲怪兽面前,就像是小孩子拿着木质刀枪在过家家。

被骠骑重甲步卒突入营寨之中的曹军,顿时就被杀得狼哭鬼嚎,毫无还手之力。

抵近的骠骑军弓箭手依旧在延伸射击,替这些重甲步卒拓展道路。

在许褚的带领之下,数百的重甲步卒,就像是一只只的熊罴,步步是血,转眼杀透数层敌阵,战刀战斧之下新添不知道多少亡魂!

四周火焰黑烟升腾,地下鲜血碎骨纠缠。

天空之中火箭宛如流星,一颗颗的坠落。

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就像是交响乐里面的大小铜号,在战场之中不甘寂寞的鸣叫。

锋锐的战刀带出火星,撕拉着血肉。

沉重的战斧呼啸掠过,砸碎了骨头。

血肉铺满了道路,每一步都似乎有亡魂在尖叫!

厮杀在每一处都在惨烈的发生着。

残破的鹿砦,倒在地上的拒马,被揭开了表面掩饰的陷阱,成为了战场的点缀。

双方的兵卒纠缠死斗,厮杀呼喊的声音从胸腔最底层,在生命的最后最终的时刻被挤压爆发出来,甚至压倒了双方的数十上百面皮鼓拼力敲击之声,压倒了号角吹动之声,晃动着黑夜的幕布,扯下了漫天的星辰!

虽然曹军之中,中领军和中护军多多少少也还是有一些兵卒,抱着必死之心扑上来迎击许褚等重甲步卒,可是这些怀着必死之心的曹军兵卒,毕竟是少数,绝大多数的曹军兵卒在退缩,在逃避,而骠骑这一方不仅是装甲精锐,更重要的是他们和骑兵不同,在最开始骚扰战的时候他们一直都在后方休息调整,现如今可谓是生力军,曹军的零星的反击几乎是在转眼间就被粉碎!

骠骑军的猛扑势头不可遏制,压着曹军倒卷回去,越过壕沟,跨过拒马,穿过帐篷,直扑向已经慌乱不知所措的曹军中条山大营的内圈!

……

……

而导致曹军中条山大营内圈不知所措的原因,至少有一半要算在带着兵卒杀出去的董昭身上。

确实,对于董昭来说,中圈和外圈都在面临着骠骑军的攻击,而且那些军校也不如内圈稳固,让中圈和外圈相互之间协作和支持已经是很不容易的一件事情了,怎么能希望他们还能领兵回来救内圈的险情?

而且内圈有危险,这种事情一旦扩散出去,真就说不得全营都立刻崩塌!

中条山大营之中的军校老早就想要撤退了,之所以还撑着,不就是内圈的董昭还卡着路口,还有控制着让谁先走谁留下的权柄么?

要是让这些军校知道了他们有可能会被截断后路,内圈也不保,没有安全的退路之后,这些曹军军校还会坚持战斗多久,还能有多少的战斗意志,那可就真不好说了。

所以董昭必须自己去解决问题,也只能由他去解决!

在最初的时候,董昭还很有信心可以解决问题,击溃从小道穿插渗透的骠骑兵卒,守住营寨。横山岩之处,狭小窘迫,骠骑兵卒绕行奔走,必然气力体力消耗极大,只要在夜里挡住了一次,等到天明之后让弓箭手登高而射,骠骑军就算是来得再多,也是葬身谷底死路一条!

这是可以预见,并且很明确的事情了。

只要击退了横山岩的骠骑兵卒,然后再守住了中圈,那么骠骑兵卒在无法一口气突破中条山大营的情况下,就只能是先行退兵休整!

董昭的以逸待劳策略就可以大成功!

只要骠骑军一撤,那么不管是稍微追击,抑或是原地鼓噪,都可以极大的振奋曹军士气,至少再守一次,直至曹操制定的策略成功也不是什么问题!

可是董昭万万没想到的是,横山岩之处的战斗,竟然这么的不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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